辰年气走贺泽,自己面上的笑容也便沒了,缓步走回到床榻边坐下,细细思量当前境况,她之前伤重昏迷,并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到了贺臻船上,也不知贺臻带她西归是要做何打算,只是不管贺臻抱着何种目的,他说的那句话却是极有道理,她既然活着,就要为自己好好活着,不该为着别人自暴自弃,失了生念,
这样一想,辰年心中顿觉敞亮许多,她忍着伤痛盘膝坐好,想要运功查看一下自己伤势,不想那丹田处却是空空,聚不起半点真气,辰年以为自己伤重才会如此,迟疑了一下,将贺臻扔在床上的小瓶拾起,倒了几粒丹药在掌心,嗅得那气味清香扑鼻,料定是好东西,便就吞了两粒下去,
过得片刻,药效发作,丹田处隐隐发热,辰年忙聚起那点微弱的真气,沿着任督二脉缓缓运行,只觉经脉内坦荡空旷,仿若是干涸了的河床,这点真气流过,还未曾润湿了地皮,便就不见了踪迹,
辰年心中难免有些惊慌,连吞了几粒丹药下去,可不管她聚起多少真气,只要一入经脉,便如泥牛入海,全然沒了消息,
便是重伤,经脉受损,也不该是现在这般情形,辰年愣愣坐了一会儿,忽地记起刚才那个与贺臻下棋的白胖子來,便就强撑着下床走出舱门,抓住外面的一个侍从,问他道:“那白先生现在何处。”
那侍从瞧辰年面色难看,声音发抖,只当她是伤势发作,忙道:“您稍等一下,小人这就去请白先生过來。”
因是在同一船上,那白先生很快便被单容拽了來,便是贺臻也得到消息匆匆赶來,白先生上前看一看辰年,又伸手探她脉相,笑眯眯地问道:“丫头,你把老夫的固元丹当零嘴吃呢。”
贺臻闻言,从那床榻上拾起那小瓷瓶來,果见里面已是空了一半,他不由得面色一沉,低声斥道:“胡闹。”
辰年沒有理会贺臻的斥责,只死死地盯着那白先生,问道:“我武功可是废了。”
“废了。”白先生不以为意地点头,答道:“你那内功太过霸道,为了保命,只能尽数散了那功。”
她辛苦几年,冒着走火入魔的风险,日夜苦练,总算将五蕴神功练得小有所成,不想竟就这样被散去了,辰年扶着桌子,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沒了反应,
白先生瞧着她这般,不觉笑笑,道:“你这丫头莫要这副要死要活的表情,那种霸道内功,散了也就散了,总好过日后走火入魔。”
辰年回神,轻轻一哂,道:“你说得好生轻巧,果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放肆。”贺臻冷声斥道,
“哎,小孩子说话,你较真做什么。”白先生却是笑着劝阻贺臻,又转过头來看辰年,笑道:“你这丫头,空长了个机灵样,不想却是个木头脑袋,这世间万事,本就是有舍才会有得,散了内功,沒准反而会有了其他机缘,你还这般年轻,该往宽处想才是。”
辰年懂他说这话是好意,若在往日,她许得还能谢他两句,可这几日她身心屡遭重创,到现在已全沒了与人客气的心情,闻言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白先生笑了笑,撑着双拐又飘然而去,贺臻那里看得辰年两眼,正要开口说话,辰年却是抬头,与他说道:“你也请出去,莫要再给我讲些大道理,只叫我自己静上一静,便已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