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忐忑地问着,不怪他多想,不然还有什么大事值得东家夫人特地跑来见佃户的呢。
这田地易主对佃户来说本来就是喜又是忧,这些日子村里人就在讨论,以后终于不用被那个黑心账房仗势欺人了,可是也没人知道这新东家是什么样的人,对田地有什么样的打算。
万一新东家不打算继续佃田给他们,那还真不如继续忍着黑心账房的压榨,好歹有田种还能有点口粮。
这些话里正听多了,难免就想到这上面去。
田妙华笑着给他宽心道:“没有的事,里正大叔多虑了。这地谁家种着,以后还是归谁家种,让佃户们放宽心,我不会收回来的。”
有她的话里正就放心了,自己也拿了人家的礼,帮人跑跑腿是应该的。这才让自己媳妇去喊了儿子孙子满村召集人。
不过他也顾虑着人家来的是个年轻夫人,一下子来太多人乱哄哄的不好,就只让村里佃田最多的几户人家派个家里能说的上话的人进屋来,其他人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消息通知他们一声就是了。
因为是里正召集的,大家都很安分。进屋的那几户人家看着也很老实,怕对东家夫人失礼,进屋以后头都没敢抬。
玲珑和大鹏两人心里都对夫人佩服得不行,换成他们就不会想到去找根本没有佃田的里正,在村里办事只要有里正出面那都是事半功倍省了不少麻烦。
里正替双方简单介绍了一下,田妙华一直和和气气的,尽管她那不接地气儿的容貌还是会让人感觉到距离,但和气的态度确实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
“我今日来主要是想问问大家,这两年交的租税是个什么情况?对此可有什么意见?”
她的话问出口佃户却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这个问题。意见他们当然是有,但早已经憋习惯了。谁都知道黑心账房是贿赂了官衙的人的,谁敢说什么意见呢?
田妙华对大家的态度也不意外,继续道:“这些田地既已经归了我们程家,跟以前什么人管的就是无关的了,有什么话大家照实说就是了,有什么合不合理的,我也好另行安排。”
听了这话才有个佃户抬起头来说:“回东家夫人,以前赵家在的时候,我们交的是两成税三成租,但这两年已经变成四成租了。”说着他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在新东家眼前抱怨太多免得给东家夫人留下他们搬弄是非的印象,但是见着眼前的夫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生怕她不了解情况,只能硬着头皮给她说:“不是我们农户爱抱怨,但是四成的租子,我们的日子过的确实太难了。”
田妙华对沧州的土地情况不是一点了解都没有,三成租子就算是个比较普遍但也不算少的租价,一个账房居然就敢私自加到四成租,心也真是黑。
大凡是佃田的农户,日子过的都清苦。一年辛苦种的粮食交完了税租,勉强能够一家人的口粮就不错了,余粮是半点都没有的。也就是沧州水土好粮产高,才很少会有连饭都吃不上的情况。
百姓就是如此,只要还能吃上口饭,只要还没饿死人,能忍的他们也就都忍了。
她点点头道:“这租子确实是太高了些,你们这两年过得也辛苦。今年秋天这一季的租子就先免了,你们各家都先缓口气,来年开始交两成租子。可还有什么意见?”
屋里的人都是一愣,这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可田妙华说得太轻巧,这么轻轻松松的就减了两成租,还免了一季租子,这实在让人很难相信。
里正知道别人不敢随便开口质疑,只能犹犹豫豫地开口道:“程家夫人,别怪我多嘴,这件事情夫人当真做得了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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