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蔓延着,顾烟微微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裴斯年深深叹了口气,“而且小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江忍这个人有意见?如果可以选择出身,你觉得有谁会愿意做一个私生子?错不在他。”
顾烟拧眉别开脸,“你知不知道,现在江董将他带进了江氏,放权给他,摆明了是针对江时羿。”
“所以你这是在为江时羿打抱不平吗?”裴斯年的语气,逐渐有些凉,“你和他现在什么关系,有必要为他这样?”
顾烟心乱如麻,“他是米娅的救命恩人。”
“所以你可以想办法报恩,我没有拦着你,”裴斯年睨着她的眼神,透着失望,“但对江忍摆脸色,难道就能算是报恩?你知不知道,如果江忍被你惹恼,对富恒来说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顾烟面色微白,很久,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学长……”
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裴斯年是富恒的总裁,他有他的立场,说出这样的话来,无可厚非。
但她的心口,还是被重重地刺了一下。
裴斯年也知道自己说得重了,他垂着眼,默了几秒,问她:“你确定,你真的只是把江时羿当成米娅的救命恩人吗?”
顾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学长,我知道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也许让你不快,觉得我得罪了富恒的投资人,但你也听到江忍说的话了,就算不是他,我还是会反驳那句话。”
气氛一下子凝滞住。
很久,裴斯年从对面站起身,临走之前,却又回头看顾烟一眼,“但如果那个人不是江忍,你会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就反感吗?”
他似乎并不关注答案,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烟的身体有些无力,一下子瘫软在大班椅里。
这一天,直到下班,她都心神不宁。
最初的震惊过去,她开始冷静下来分析情况。
对江时羿来说,江城源,江忍,还有江忍的母亲,都算是敌人。
曾经,她也站在他那边,和他同仇敌忾,直到三年前,她为了离婚,不但和江城源合作,还将他推到了苏蜜面前。
他或许也因被她欺骗,因她将他推给别的女人而愤怒,但这些大抵都不及她和江城源的合作来得锥心。
对他来说,那是背叛。
那么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就很明显了:
要么忽视江时羿的感受,坚持留在富恒,为成为合伙人而接受和江忍合作。
要么放弃富恒这条路,但这几乎等同于放弃一个晋升合伙人的机会。
毕竟,她并非科班出身,实际的项目经验也没法和圈内摸爬滚打很多年的那些人相比,只是裴斯年愿意培养她。
要为了江时羿而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她拿不定主意。
这一晚回家,小米娅又问起江叔叔什么时候来。
小姑娘已经习惯了三不五时和江时羿见个面,几天不见就会想念。
顾烟想了想,给江时羿打了通电话。
那头过了好一阵才接起,传来的男声是熟悉的,但却透着虚弱:“小烟,怎么了?”
顾烟心口一紧,“你怎么了?”
“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短短三个字,但她却明白地判断出他此刻的状态不是很好,她沉下声,又问了一遍:“江时羿,你到底怎么了?”
那端安静数秒,才答:“不是什么大事,伤口有一点感染。”
顾烟攥紧了手机,“你去医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