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大脑还是混沌沌的。不是那种失去向导链接的溃散和茫然,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身处安全的地方,最重要的那个人也在身边,他现在没什么好忧虑的,身心都舒畅安宁,只是大脑还不太清醒。他甩甩脑袋想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他想坐起来,刚用力,却觉得腰间一阵酸软,腿根也不自觉地在微微发颤着。
这是……?纪垣觉得自己大脑内就是一团浆糊,怎么也清醒不过来。他撑着手臂想坐起,突然有手掌抚在他脸颊上:“醒了?小狗。”他的声音和煦温柔,将纪垣似蜜糖一般包裹起来,带着不言而喻的熟悉感。
纪垣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混乱的呢喃,偏着头去蹭他的手。一个不小心,大块头的哨兵从沙发上咕噜噜滚了下来。坐在地上的那人连忙接住他的脖子和头,将他上半身揽在怀里。纪垣枕在他的腿上,瞥到窗外清冽的月光,现在是晚上,他刚才大概也没睡多久。抱着他的人不急不慌地戴上笔帽、将手里的记事本合起来,用温热的手心抚摸纪垣的脸。原来他刚刚原来一直坐在沙发旁守着自己,同时还在工作。纪垣迷迷茫茫地想,把头埋在他的大腿上,舒服地蹭了蹭脸。
那人似乎对他不自觉的依恋十分受用,低头亲吻他的脸颊。纪垣依然没有反抗,哨兵和向导之间特有的链接让他对这些动作全盘接收,连身体上刚做爱完的那点不适都抛在了一边。虽然他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也没有办法从一团迷雾的精神域中挣脱,但来自向导的爱护和关怀是毋庸置疑的。纪垣昏沉地趴在对方的怀里,又要睡过去了。
“醒醒,小狗。”纪垣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皮。那人似乎不太想让他再继续睡了,他站起来,纪垣突然失去头枕,坐在地上看他。见对方抬腿就要往里间走,纪垣连忙想站起来,但对方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点了点地:“爬过来,小狗。”
……他叫我小狗啊。纪垣迷茫地想,对这个称呼毫无反对之意,甚至感觉自己屁股上多了条不存在的尾巴,就差左摇右摆地甩起来了。他的身体也没有刚刚睡醒时那么笨拙了,他像只家犬一样四肢并用地爬行,跟着对方进了浴室。
这间两居室的宿舍是白塔最基础的分配房,每一对完成结合的哨兵和向导都会收到这样一套公寓。但户口本上的两位住户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前线,即使他们的职级和荣耀已经远超过了这间公寓的标准,但始终没来得及搬家。这样普通的公寓,自然是没有浴缸的,纪垣跟着他的向导走到花洒下,那人脱光衣服,打开龙头,温热的水洒落在两人的皮肤上。
“乖狗狗,坐好。”纪垣迟疑了一下,从伏地换成了跪姿,屁股就坐在自己的脚踝上。那人把花洒卡在墙上,先挤了洗发露,给纪垣搓洗头发。纪垣被按摩头皮得很舒服,拿下花洒给他冲洗泡沫前,那人用手掌心护在他的眼前,让水不会流进眼睛。然后他拿下挂在墙上的浴刷,在上面挤上沐浴露,给纪垣的身体搓满泡沫。
“小狗,屁股撅起来。”给胸前和后背都搓满泡沫后,那人蹲下来,拍拍纪垣的屁股。哨兵和向导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纪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跪姿切换成爬姿势,上半身向前,刚好就趴在对方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这个姿势刚好方便了那人——纪垣本来以为他要给自己搓搓大腿,但没想到是臀瓣间那个微肿的穴口,被修长圆润的指节轻轻探入。那处才刚被使用过不久,纪垣刚刚没注意,被对方的指节轻轻抠挖时,才感觉那处肿热得厉害,里面还灌着满满的粘稠液体。那是……刚刚搞进去的吗?纪垣模模糊糊地想,他靠在那人怀里,对方一只手揽着他的背安抚,另一只手为他仔细清理着后穴,然后再给他臀瓣也打上泡沫,最后用温水冲洗干净。淋浴喷头冲洗到前胸的时候,对方还没站起来,一直跪在纪垣面前,纪垣从他怀里退后一点,近距离地看他,还是看不清脸。
纪垣的头有点突突地疼。他知道为什么了,是有外来的精神力触手,刻意压制住了他大脑内识别人脸的功能区……是他的向导,肯定是的。他其实已经很习惯有外来的链接绑在他的精神域上,向导就是哨兵的风筝线,他没什么可担心的。纪垣放心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配合给他洗脸的动作。那人给他冲干净脸上的泡沫后,用手指挠挠他下巴,说:“叫主人,小狗。”
“……主人。”纪垣想都没想就应了。大概是被这个称呼取悦了,那人又亲了他几口,没有再教其他东西,站直身子开始给他自己洗澡。纪垣的头上、脸上、身上刚刚都被主人洗得差不多,固定在墙上的花洒始终没停,热水和水汽像保护罩一样将他和主人包裹在同一个空间,这样的隔绝感让他感到很安心。纪垣呆呆地犬姿坐着,主人洗澡还需要一点时间,虽然没有再和他互动,但他始终坐在主人脚边,对方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有安全感的位置了。一直都有热水洒在他身上,在蒸得人昏昏然的水汽间,他本来想抬头看主人,无意识看到距离他更近的、那根半硬的雄伟肉棒。似乎冥冥中有什么魔力一般,纪垣被这根雄壮的硬物吸引着靠近,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菇状的顶端。
他的主人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半步,几乎就要抵到小小的淋浴间的墙壁上。他低头看向作乱的哨兵,纪垣依然是一副不清不楚的模样,还认真地砸了咂嘴,似乎真品到了什么好滋味。看他这副傻呆呆的模样,他的主人终于从震惊中回神,轻笑一声,曲起指节抬起纪垣的下巴,勾着他靠近自己的硬茎,张口含了进去。
“唔……”雄伟的性器立刻填满了纪垣的整个口腔。他呼吸间都是混着水汽的腥臊味,肉棒随着他的含吮舔舐越来越硬,他能感觉到抵着他舌面的茎柱上渐渐勃起狰狞的青筋。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是主人。
“乖,张开喉咙,”那人语气诱哄,伴随着浅浅的舒爽喘息,“试着往里吞,小狗。别用牙齿。”
纪垣咽了咽口水,跳动的硬茎撑得他口腔酸涩。他记得,他以前也给他的向导含过,他们会一起69,但是那人总舍不得他吞太深,在外舔一舔就足够取悦到对方了。但是现在……纪垣求饶似地抬头看主人,阳刚的面庞上浮现难堪的红晕。他从来没有做过深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人不为所动。他的五指插进纪垣湿漉漉的黑发中,往下微一用力,纪垣猝不及防,喉口在外压力下张开,把狰狞的雄茎整个儿吞到了底。硕涨光滑的蘑菇头撞到他的喉管,纪垣压下干呕的本能,努力做出吞咽的动作,让喉部肌肉按压充血的硬茎。他的整个口腔和脖颈都被外来的巨物撑得变形了,无法吞咽的晶莹唾液顺着下巴直往下流。主人的手还插在他的头发中,开始小幅度地挺动腰胯,前后抽插着温暖湿热的口腔。
淫靡的水声在小小的淋浴间内越来越急促。纪垣被插得几乎要跪不住,好在他的主人用手拢着他的头,他才能承受下每一次深入喉管的抽插。加倍的腥臊气味笼罩着他的呼吸,也让他产生一种喉咙都要被拓张成对方形状的错觉。临近高潮时,他的主人猛地抽出阴茎,怒挺的肉棒上满是晶莹的唾液,铃口大张,兜头喷了纪垣一脸。
“……”纪垣的眼前糊满了白色的浓精,他酸涩的嘴巴还闭不拢,有少许直接喷到了舌面上,精液特有的腥臊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没有抬手去拂,任由这些稠液顺着他的五官缓慢往下流,给他阳刚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淫乱。他的主人喘息了片刻,夸奖地摸了摸他的头,从墙上取下花洒,命令他:“闭眼。”
纪垣乖巧地闭上了眼睛。主人给他用温水冲刷掉脸上的白浊,然后终于关掉了花洒,用浴巾擦干彼此的身体。然后,纪垣被带到床上,被主人抱着吹头发。吹完后,主人端来水杯,纪垣立刻猛喝了好几大口,总算压下了舌尖上残留的精液味道。
“乖乖,让我看看,上颚磨破了没有?”秦鹤在网络上搜索了一圈“口交后的注意事项”,自认身体健康,纪垣就算吃进去也只是补充蛋白质,又担心他伤了口腔内膜难受。纪垣张开嘴给他检查,秦鹤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很显然,他的担心完全多余,以哨兵的身体素质,口交根本不至于让他受伤。秦鹤放下心来,搂着纪垣亲了又亲:“乖狗狗。”
现在已经很晚了。训练场下班后,他们一起去食堂吃过饭,回来后秦鹤压着纪垣做了一次,然后强迫他进入昏睡;纪垣睡了大概两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秦鹤对他的精神域做手脚了。这样精细的、堪比内科手术的微调,秦鹤有信心,哪怕是秦鹣活着的时候也未必能做到。只有他——这个一手将纪垣破损的精神图景一砖一瓦拼起来的向导,才能在完全不产生后遗症的前提下,精准地压制他的思考和分辨能力。
“你是只小狗狗吗?”秦鹤搂着纪垣一起盖在被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身高1米85的强壮哨兵被向导搂在怀里,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上,困得都快睁不开眼。“……嗯,我是。”他迷迷糊糊地说,安心地依靠在向导怀里。
秦鹤捏捏他的脸。相比起以前总爱给他摆兄长谱儿的纪垣,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同处一个被窝的亲密,倒让纪垣身上刚硬冷肃的气质淡了不少。他搂着纪垣劲瘦的腰,脸埋在他强壮丰腴的胸脯上,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想想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差点拒绝了这个哨兵,原因只是可笑的“不要秦鹣用过的东西”。事实证明,委员会强调的高匹配度不是空穴来风,纪垣的存在让他从身到心都无比满足。即使纪垣身上有着明显的秦鹣留下的痕迹,但秦鹤探索到了更多未曾触碰的领域。而且他看出来,纪垣是喜欢被这么对待的。
那么,他还能封锁纪垣的心智多久?今天是星期五,就算明天他和纪垣都不出门,也最多维持到星期天。秦鹤承认他最开始是冲动的,他不忿于纪垣连心底的一小块位置都不愿意分给他,一怒之下用精神触手压制了他的部分思维能力。但此时此刻,纪垣懵懂状态下的依恋和信任已经完全抚平了他的愤怒。至于等纪垣醒过来,面对过去几天的记忆,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他会对秦鹤的胆大妄为大发雷霆,还是震惊于自己无意识对他的依赖?秦鹤抚摸着怀里的人,听着对方越来越舒缓的呼吸声,慢吞吞地想了几个应对方案,终于靠在纪垣的胸膛上渐渐睡着了。
综艺节目里主持人笑作一团,秦鹤坐在电视机前的地上,把手里的球丢出去,内置的铃铛泄出一串清脆的声音。纪垣从秦鹤怀里爬起来,小跑着过去,叼起狗咬球,然后调头回到秦鹤面前交还给他。
“真乖。”秦鹤说,搂着纪垣让他又侧趴下来,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纪垣垂着眼睛,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但一举一动都和秦鹤默契亲昵十足。秦鹤拿了一旁洗干净的草莓,喂给纪垣吃。纪垣吃了两三颗就不吃了,他蹭着秦鹤的手,不自觉地挺着胸想摩擦乳头,脖子上金澄澄的小铃铛一晃一晃。
这是秦鹤新订做的项圈。秦家的小辈每年生日都会收到家族买的金条,都存在银行保险库里。秦鹤原本取了一块,让人打造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金铃铛,但还剩下大半的原材料,他看着浪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取了几块出来,给纪垣打了一整套淫靡的道具,甚至还包括手腕和脚腕上的金环。事实证明,只要钱给够、又不挑样式,金饰打造的速度就会非常快。秦鹤只给项圈画了设计草图,手脚的金环都是选择的现成的模具,只用了一天制作时间就送到了。秦鹤在星期五晚上发出去的尺寸和购物单,星期天早上就收到了快递。他给四枚环都选了不同的仙鹤图样,做成精巧的镂空样式,有展翅翱翔、有停落山巅、有引颈高吟、有翩翩起舞,是金店里很常见的寓意吉祥的设计,也与秦鹤的名讳相符合。
“来,垣哥,给我看看。”秦鹤挠挠纪垣的下巴,纪垣抬起头,两只手臂曲肘放到身前,小臂上的一对金环在灯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环上的仙鹤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和纪垣浅蜜色的皮肤相得益彰的同时,还给他增添了几分新妇的熟腻。
“真漂亮。”秦鹤低头,亲吻纪垣的嘴唇。纪垣一动不动,被秦鹤亲吻完毕后,又重新趴下来,眼睛昏昏欲睡地又要闭上了。秦鹤很喜欢他这副贪睡的慵懒模样,纪垣趴伏身体时,宽背、韧腰、肥臀呈现流畅的线条,大腿和手臂的肌肉若隐若现,再搭配四肢上璀璨夺目的金环,像极了埃及法老身边被精心豢养的大型猛兽。他臀瓣间那口粉色的小花也大剌剌地露着,秦鹤今天早上刚在里面释放过一次,又在浴室里帮他洗干净了,此刻,这口湿嘟嘟的小嘴里面伸出一根细细的金链,晃晃悠悠地绕过会阴,连在扣着阴茎和阴囊根部的小环上。秦鹤连锁精环也给纪垣换成了纯金。
他们相拥着看了一会电视。其实两人都没认真看,秦鹤一直在又摸又捏纪垣的胸肌和乳头,后者则恼火地想去叼主人的手指,但总是被秦鹤咫尺之差躲开。带内置铃铛的狗咬球也是今天新到的玩具,秦鹤最开始丢出去时,“叮叮当当”的声音滚过客厅,但纪垣还愣愣地趴在他怀里。
“去捡,小狗。”秦鹤只好提醒他。纪垣这才反应过来,灵活地就扑出去捡球。他学得很快,只重复了两次,后来即使趴在秦鹤怀里闭目假寐,只要一听到铃声,不存在的耳朵就立刻竖起,眼睛都来不及睁就遁声扑过去捡球。等电视里的综艺终于开始放广告时,秦鹤本来抱着想纪垣想给他喂水喝,但纪垣偏过头,往前跨了一步,健壮修长的大腿原本屈膝趴着,现在差点就跪坐在了秦鹤的身上。
“汪……汪汪。”这两天纪垣已经被教会了,要适当用犬吠求情。秦鹤怀疑,秦鹣和纪垣玩游戏时,根本没要求纪垣学狗叫,以至于秦鹤教了半天,纪垣才像怯生生的幼犬一样,从喉咙里呜咽出一两声——例如现在。能把纪垣逼得唤他,必然是有十分耐不得的事情。秦鹤伸手摸上纪垣的小腹,果不其然已经鼓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小狗,想尿了吗?”秦鹤笑着说,将他搂在怀里。纪垣点头,小声地唤:“汪。”秦鹤又轻轻按了几下肚皮,引来对方反射条件的尿颤和越发可怜的求饶。见他确实憋了不少,秦鹤好脾气地说:“那带我去吧。”纪垣眼睛一亮,向着浴室一路小跑,连带脖子上的小金铃也清脆地响个不停。
即使封住了理智、只剩对向导亲近的本能,纪垣也是只很聪明的狗,规矩也一教就会。秦鹤自周五晚上就锁了他的阴茎尿道,如果要排泄,必须要经过主人许可才行。但同时秦鹤也无意让纪垣受过多折磨,相比起锻炼膀胱容量,他更需要让这只新生的小狗明白:只要求一求主人,就什么事都解决了。现在,秦鹤就单膝跪在浴室瓷砖上,纪垣微微抬起一条腿,让秦鹤帮他取下锁茎环。秦鹤将尿道塞管慢慢地取出,然后一道尿液从纪垣的铃口射出,注入身下的蹲坑中。
“乖乖。”尿完后秦鹤给他戴回仪器,然后搂着纪垣奖励亲吻。纪垣对秦鹤的吻没有太大反应,不会脸红也不会害羞,只会仰头定着直到一吻结束,但也不会主动——算是秦鹤目前少数不满的地方。然后秦鹤带纪垣回客厅,两人都没有看节目的心情,秦鹤索性把电视一关,搂着纪垣又滚上了床。
哨兵和向导的亲密从来不需要理由。就像鱼游于水,无形的精神链接自会传递彼此的情感和欲望。秦鹤搂着纪垣亲昵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按着纪垣的头低到自己胯间,用精神力引导着他,隔着薄薄的睡裤用脸去蹭里面半硬的肉刃。纪垣的目光还是空茫的,即使在秦鹤循循善诱下用牙咬住布料下拽、被弹出的阴茎整个儿打在脸上,他也只是疑惑地微微抬头看向主人,得到秦鹤鼓励的目光后,先伸舌舔舐蘑菇状的前端,然后张口整根含进嘴里。
从前天纪垣洗澡时主动给秦鹤口交开始,他就做得非常好。牙齿与敏感柱身表面始终保持距离,舌头卷着肉茎吞吃含吮,龟头顶到喉咙后还能收缩着往下咽。秦鹤被伺候得喘息不断,拢着纪垣的头让他咽得更深,不时轻轻挺胯变换角度。
“乖狗狗,换一下。”秦鹤嘶哑地说。纪垣听到命令,顺从地吐出阴茎,侧过头去舔阴茎和阴囊底部的位置,抵着鼻子热烘烘地嗅闻,又张嘴吮吸阴囊表皮。秦鹤在他的侍弄下很快完全勃起,他没有出声提醒,而是用虚空中的精神触手勾着纪垣,让他慢慢地爬起来,然后跨坐在秦鹤的腰上。
“来……狗狗不动,乖。”秦鹤此刻半倚在床头,纪垣则坐在他身上,屈起的双膝支撑着床铺。这个姿势虽然秦鹤在下,但纪垣赤身裸体,脖子上挂着铃铛、四肢套着华美的金环,真实的权力关系一目了然。秦鹤伸手,先拽着细链慢慢取出后穴的金球,然后让纪垣坐起来一点,从阴阜绕到前面,为他慢慢取下金属尿塞和锁精环。
“哐当”一声,是秦鹤把手里的金制淫具随手放到床头柜上的声音。纪垣开始动了,他慢吞吞地用膝盖支撑起身体,手扶着向导一柱擎天的阴茎,用自己湿润润的后穴对准,一寸一寸地往里坐。
纪垣的阴茎从取下堵塞后就一直在流水,从周五到周日,秦鹤在他的口中、胸上、穴里释放了数次,却一次也没有允许哨兵用阴茎达到真正的高潮。秦鹤看着他缓慢向下的动作,收缩的穴壁吮得他直抿紧气,哨兵喘息时胸肌时不时绷紧地鼓出一大块,又随着呼吸调整而艰难放松。金球没有塞得太深,纪垣的深处还是紧涩的,坐入半多时,紧窄的内里即使有了肠液润滑,纪垣还是吃得十分艰难,不得不小幅度地反复退出然后再深入,直摩擦得秦鹤大口呼吸,热意自茎头流窜舒爽全身。
纪垣花了两分多钟才坐到了底。没有一刻喘息,他就像个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一样,就开始慢慢地来回起坐。他把自己当成没有生命的鸡巴套子一般,毫无感情地套弄着体内的雄茎,穴壁随着起伏不时发出淫靡的“咕唧”声。他身下的向导被伺候得舒服极了,秦鹤摊开身体,连一根手指都不需要动,半垂着眼睛享受着哨兵的服务,目光无意识地落在纪垣直挺挺的阴茎上。那根粗屌硬了两天,已经涨成了的紫肿的深红,狰狞地怒挺着,随着动作的起伏微微摇晃,顶端还不时溅出两滴晶莹的腺液,好似在流泪一般。
流泪。
秦鹤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将纪垣空洞的表情尽收眼中。哨兵因为快感而控制不住地轻颤,但目光却是灰败的,在完全掌控他的向导面前,他只能引颈受戮、任由摆布,甚至在哨兵和向导过于强劲的灵魂绑定下,连主观的反抗意志都快要消弭于无形。
但这不应该是这样的。哨兵不是向导的附庸,他们之间不应该是支配和被支配的关系。两天前,秦鹤像对待不听话的小狗一样,将他的五感粗暴地关进牢笼——也就是强迫他在黑暗中昏睡,然后又趁他睡着时放松警惕,将懵懂的幼犬用甜言蜜语诱惑到身边,加以无需思考的宠爱。这一切看起来都和谐美好,但绝对不是健康的常态。
秦鹤沉默了片刻,心像打翻了一摊硫酸,滋滋烧得灼疼。他长叹一口气,揽过还在他身上艰难起伏的哨兵,维持着插入的姿势,侧转身体,调换成面对面的姿势。他扳着纪垣的一条腿高高抬起在空中,抽出大半,然后一口气贯穿到底。
“呃!”纪垣发出享受而困苦的闷哼。这一下似是给哨兵肏懵了,肉茎和肠道极快速摩擦的刺激让纪垣打着哆嗦,他睁着湿润的眼睛,像是寻求热源一般,呜呜咽咽地抱住秦鹤的腰贴紧身体,好像彼此胸膛的摩擦能够抵消过度的快感一般。秦鹤就势搂紧纪垣,另一只手始终扳着对方健壮的腿根,挺动胯部,一下一下沉着有力地顶到最深处。
敏感的黏膜深处,性器狠狠地顶刺、翻搅、摩擦,纪垣混乱地喘息着,侧入的姿势让阴茎进入的前所未有地深,抬起的大腿让穴口连收缩都做不到。他们贴得太紧了,紧得纪垣的头只能靠在秦鹤的肩上,秦鹤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哨兵呜咽般的呻吟,和急促的肉体交碰声淫乱地叠在一起。
“呜、呜呜……”纪垣开始哭了。连续两天都处在限制高潮的状态,一直无法获得射精的极致快感,让他的身体异常敏感。只抽插数下,他的阴囊又抽搐着缩紧,进行了一次徒劳的逆射——这样恐怖的刺激立刻将他逼出了生理泪水。他的哭泣却引发了更加激烈的交媾,在穴内激烈进出的灼热阳茎速度更快,几乎要把下半身都烧起来。纪垣被肏得几乎头昏了,他身体哆嗦着,呜呜地想扭腰躲开雄茎的鞭挞,偏偏意识不到该放开秦鹤,猝不及防被顶到敏感点,身体立刻一阵触电般的颤栗。
“别乱扭,垣哥。”秦鹤沙哑地说,随手一巴掌抽向他圆滚的劲臀,蜜色的臀部立刻敷上一道薄红的掌印。他感觉到纪垣快要到极限了,伸到下面“咔哒”一声解开锁精环,纪垣立刻半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唔唔”声,浑身一阵控制不住的抽搐——被锁了两天的阴茎和卵蛋一经解放,浑身血液立刻向下身涌去,又痒又麻如同万千道微小电流。秦鹤将纪垣的阴茎拢在手心,拇指指腹摩擦着流水的茎头,四指握着震颤不已的雄根轻轻撸动。他偏头咬住纪垣的唇,直视他覆着雾气的失神黑眸:“垣哥,我们一起射。”
容不得纪垣不答应。秦鹤的精神触手始终把控着他,没有对方的许可,他根本没有办法达到高潮。随着撞击的频率越来越急促,猛然间秦鹤拦住他无力的腰,凶狠地抵在最深处射精,同时纪垣感觉到电流般的快感打击过神经,他终于得以在秦鹤手掌中喷发。
“啊啊啊啊……”连续的射精让纪垣的眼前一片空白,他如同一个快被玩坏的提线木偶,颤栗地连续挺动着腰杆高潮,甚至不知道自己射了多少道。高潮完后他好一会儿才渐渐找回了意识,四肢无力地摊开,双目空茫地看着天花板,即使被秦鹤又搂进怀里慢慢啄吻也毫无反应,很快在向导的精神安抚下昏睡了过去。
,他越听越觉得自己龌龊低淫乱,实在待不下去,干脆站起来出门。
“有人找的话,就说我去训练场。”纪垣给勤务兵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离开了大楼。事实证明,相比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走在路上听训诫录音完全是另一种感受。这里是通往训练场的主路,通行的大部分都是正在受训的年轻哨兵或向导。纪垣经过时,新兵们立刻立正行礼,大声喊出“长官好!”这样的军容和耳朵里的训诫混在一起,更加重了羞耻感。好在纪垣不用停下敬礼,只需要微微点头表示接受问候,用帽檐压下薄红的脸颊。他听着耳朵内自己的越来越控制不住的低喘和颤音,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训练场里,秦鹤正在做模拟场景突击训练,纪垣走进来时,他刚好用枪口毙掉最后一个对手。“垣哥!”训练场周围的激光围栏关闭,秦鹤小跑到纪垣面前,开开心心地上来就牵他的手。
“……”纪垣没有答话,耳麦里的声音讲完了纪垣的义务,到了《哨兵守则》的节,主语变成了秦鹤。“秦鹤有责任关心纪垣、爱护纪垣,时刻保护纪垣的身体和精神健康……”他的注意力还没从耳机里的声音收回,甚至连秦鹤在众目睽睽下牵起他的手都没反抗。旁边的教官和学员们都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掩饰了脸色。军官们看重威严,到了纪垣这个级别,即使有了完全绑定的伴侣,也几乎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表达出亲密。如此旁若无人的就和向导牵手,这在白塔高层中绝对是非常少见的。
“垣哥?”看纪垣表情有些恍惚,秦鹤奇怪地出声,伸手帮他撩起耳边的碎发,无意间碰到里面的隐形耳麦。秦鹤心头一动,涌起一股特殊而隐秘的快感,这种喧嚣人群中悄悄分享小秘密的被牵挂感,让他内心荡漾起异常的悸动。“垣哥,今天结束得早,我去换衣服。”
“……嗯。”纪垣随意地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鹤拉着手一起去了更衣室。他被耳麦里的声音弄得有点精神游离,等更衣室的门“砰”地关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一众年轻的哨兵向导里,做出了“被牵进更衣室”这种初恋举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小声急斥道:“小鹤!”
“干什么,垣哥。”秦鹤将纪垣一把按在门边的墙上,不由分说就吻上了他的唇,含含糊糊地说,“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你还怕看我换衣服吗?”
纪垣气急,连忙就想推开他。“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而且、更衣室里还有监控……”他的两只手抗拒地撑在秦鹤的肩膀上,但偏偏没有使劲推开他。这是秦鹤这段时间最满意的成果之一:纪垣只要表现出对共浴、亲吻或者事后清洁的抗拒,秦鹤的精神触手就会立刻钻入大脑,用暗示和压制强迫他停止动作。大概是潜意识觉得反抗无用,不知不觉间,纪垣也养成了在生活小事上不忤逆秦鹤的习惯。
“有就有吧,难道白塔的内部监控还会泄露出去吗?”秦鹤咬着纪垣的唇,黏糊糊地吮吸着,“而且这些场面,总务室应该也见多了吧?”
“你……不,这不是会不会泄露的事!”纪垣本来还压着声音急斥,秦鹤的手已经灵活地解开了他的风纪扣和衣领,从前胸探入,隔着今天早上贴的乳贴,轻轻地一按。微电流般的刺激瞬间传遍全身,纪垣勉强支撑着身后的墙壁,喘息越来越粗重。“你快去、换衣服,我们回……”
“我们这个模拟训练场专给刚结合的哨向组合训练。”秦鹤老神在在地说,一手伸在纪垣的衣服里轻轻按着乳蒂,另一只手继续解着他的衣扣,“我这段时间冷眼瞧他们,可不止一对在这里搞过。”
说话间,秦鹤就已经解开了纪垣大半的衬衣,只剩腰间一两颗扣子还系着。衬衣下是一件普通的白色男士背心,薄薄的布料裹着哨兵的宽背窄腰,两块健硕胸肌的线条形状尤为明显,透着若隐若现的勾人。乳首处不同以往的微凸,在白色布料下似乎透着黑色,呈现奇怪的粗十字形。“当初你们刚结合的时候,你一定也和我哥在这种地方做过吧?”
纪垣面色大窘,一时居然找不到回应的话。他的脸色变化应证了秦鹤的猜想,秦鹤笑容稍敛,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一瓶醋,酸得直能窝出火来。他一手把着纪垣的腰,另一只手从侧面将背心撩高到胸上,原本两个樱桃似成熟馥郁的乳头处,却被十字交叉的粗胶带贴着,黑色的反光衬着周围的蜜色胸脯,更添了一分淫靡。
“给我检查一下,垣哥。”秦鹤说。他也不压着纪垣的动作了,毕竟,他现在可是占着十足十的道德制高点——按照《哨兵守则》里的要求,既然纪垣和秦鹣在更衣室做过,那么秦鹤就有权提出同样的要求。秦鹤抠下胶带最上面的边角,慢慢地往下撕,无意间看到纪垣又羞又急的表情,心中的恶劣更甚。他手里的胶带撕了一半,露出正中位置下的医用纱布。刚揭下来,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是纱布粘上去前,特地浸过了止血消炎的药液。而究其原因,正是那枚此刻正穿透乳首的金质乳钉。
“恢复得很快,才打了不到24小时吧?你们哨兵的身体素质真不是吹的。”秦鹤笑着说,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枚熟枣似的乳蒂。纪垣的身体立刻敏感地一缩,偏偏乳头颤巍巍地挺得更高,暴露了他羞耻下更易勃发的生理反应。秦鹤笑着看他,每次纪垣在他手底下受辱时,脸上的神情偏又坚毅极了,眉头紧皱,端正俊朗的脸上像是准备迎接拷问,实则身体诚实得不得了。秦鹤想着已经在家准备好的一系列乳头饰品,再想到等今晚训练纪垣狗爬的时候,两边乳头垂下的金链会在胸前一晃一晃,顿时口干舌燥,猛地低头含住那枚诱人的乳尖。
这样温暖而强烈的刺激来得猝不及防,纪垣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本能地迎合,顿时更加羞愧难当:“小鹤,别……唔!”他发出一声变调的呻吟,秦鹤正用牙齿衔着他的乳尖,用舌头慢慢顶着正中间那个小孔。纪垣身体都软了,他原本只当乳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秦鹤若要在床地间强求,他也就无所谓地纵容了;却未曾想到,打上乳钉后的乳首居然会如此敏感。他用背撑着墙壁,艰难地不让自己倚靠在对方身上,却因为舌尖给予的刺激而不受控制地身体发酥;偏偏在被亵玩间,他还不自觉地连连挺着胸,喘息也越来越粗重,几乎就是主动把整个乳晕都喂进了秦鹤口中。
空气中的情欲味道越来越浓。就在纪垣的意志力都快支撑不住时,秦鹤出乎意料地从他胸上抬起了头。“好了……垣哥。可不能再继续了,不然我也要把持不住了。”他笑着说,用手指轻轻捏玩了两把那枚愈发肥鼓的嫣红乳蒂,拿出纸巾擦干上面的唾液。
纱布不解下来还好,既然接触到空气,那就是不能用了。秦鹤拿出新的纱布和胶带,给纪垣原样贴好,然后抬头看他。耳麦里的录音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纪垣的面容恍惚而沉迷,被秦鹤扣下耳塞时,表情还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解。他的目光还是失焦的,黑色的眸子湿润润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不做下去?”秦鹤被他目光看得心动,恨不得把人当场按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日上八百回合,但想到纪垣如今的军衔和地位,若他真的在公众场合闹这么一出,只怕将来会成为有心人的把柄。这么想着,他终究是压下了冲动。
“我们待会还有事,你忘了吗?”秦鹤说,吻了一下纪垣的唇。不是那种交换唾液的深吻,而是嘴唇一碰即离,轻描淡写得就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偏偏纪垣猛地往后一退,身体整个儿都挨在墙上,显然根本没有习惯被这样日常亲吻。秦鹤无奈,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亲你一下,没做什么。你以前和我哥不亲的吗?”
“……我们不会每时每刻都亲。”纪垣轻声说,声音带着情欲未褪尽的朦胧。秦鹤毫不脸红,笑眯眯地帮他挨个系好扣子,又将制服整理成庄肃的原样。“今天晚上、相片、纪念物,纪垣不会割舍,秦鹤也无法强求。不过,能搬进新家,总归也算阶段性胜利——反正这些东西今天收拾完,就是往柜子里一锁,总比在以前的家里到处碍眼好得多。秦鹤按捺下心里的不悦,走进书房,看到储物箱上横放着一张被卷起来的巨幅照片,用橡皮绳仔细地捆扎着,是后勤部统一制作的尺寸,一看就知道是纪垣从旧屋的墙上取下来的和秦鹣的合照。怎么连这个都带过来?照片往云端上一传不就好了吗?他在心里腹诽,面上丝毫不显,毫无芥蒂地在纪垣旁边坐下来。
“我们的照片到了哦,垣哥。”秦鹤开心地说,像个迫不及待献宝的小孩子一样,在纪垣面前展开照片。38寸巨幅照片上的两人并肩而坐,纪垣稳重端方,秦鹤意气风发,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十足相配。
“很好看。”纪垣真心地夸奖道。他们看完了照片,纪垣正想把储物箱合上、收进柜子里,刚挪动半步,秦鹤把照片放到一边,突然欺身而上,猛地扑倒了哨兵。
“小鹤?!”纪垣猝不及防,精壮后背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一下天旋地转,他直接躺在了地板上。秦鹤大半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亲昵地道:“一个下午没见到垣哥了,有点想念。”即使是平躺的姿势,纪垣胸前那对肥壮的厚乳也尺寸不减,隔着薄薄的家居服高高挺着,秦鹤看着眼热,脸埋进乳沟里蹭了又蹭。
“你……”纪垣哑然,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相处定例——秦鹤积极火热,而纪垣虽然不主动,但也很少抗拒。秦鹤对纪垣的顺从很满意,而更让他愉快的是,和秦鹣紧密相关的一大箱遗物就在旁边,就好像在见证这场亲热一般。他一手隔着布料轻轻捏玩着纪垣挺立的乳尖,一边抬头,和纪垣轻轻碰了碰嘴唇。
“好喜欢你啊,垣哥。你也喜欢我吗?”秦鹤亲了几下,总觉得不够,又恃宠而骄地问。
“嗯,喜欢。”纪垣回答。秦鹤看着他温和包容的笑,几乎整个人沉溺进去,又俯身和他交换深吻。
——上篇完——
埃利斯趴在冰川旁很久了。它刚吃饱了磷虾大餐,此刻天气一片晴朗,既不刮风也没下雪,冰川之外是如镜的湛蓝海面,安静得连虎鲸游过的波纹都没有。埃利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象海豹的嘴很大,尤其是打哈欠的时候,它觉得自己这个哈欠打得气势如虹、威风八面,整个冰川上的鳍足动物都不会有它十分之一的王霸之气。
一只南极长毛兔从它身边跑过去。它一边跑,一边说:“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埃利斯被它吸引了注意力,它看向长毛兔奔跑的方向,看着它冲过一小段距离的冰原,跳进了一条地面的裂缝里。象海豹的食谱上没有兔肉,埃利斯一向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小生物的,但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或者只是想找些乐子,它跟着长毛兔的足迹,来到了那条裂缝边,探着头往里看。
裂缝里黑乎乎的。埃利斯努力伸长脖子往裂缝里看,一不小心,整个海豹就滑进去了。它在黑暗里掉啊掉啊,足足掉了三分多钟,才“啪”地掉到了底。
坑底四面都是冰。这大概是冰川时代留下来的无数冰洞之一,埃利斯看了一圈周围,从唯一有亮光的出口艰难地钻了出去。外面是宽阔的雪境,天空依然是敞亮的,空气冷得仿佛能凝固,皮肤上感受不到一丝风。埃利斯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嘿,海豹,你从哪儿来?我们雪原上可没有你这样的海豹。你要去白王后陛下的茶话会吗?”
埃利斯转头,看见一只衣着体面的企鹅。它的头上戴着高高的礼帽,手里拿着又小又短的黑漆手杖,身上还穿着燕尾服——不对。埃利斯眨了眨眼,确认企鹅没穿燕尾服,那是它自己的毛发,前白、后黑,分叉的小尾巴随着行走左右摆动。它只在脖子上穿了一个套头领巾,中间系着一个红色的领结,其他服装部分都是由它原本的毛发颜色构成。
这么特别的企鹅,在冰川上可不多见。埃利斯想。想必它说的茶话会是个好去处。“你好,企鹅……”它顿了一下,觉得这么称呼一位体面的企鹅有失礼貌,于是趁着余音未消,连忙加上:“……先生。我从冰川那里来的。我也想去白王后的茶话会,可我不知道在哪里。”
“那你跟我来吧。”企鹅说,抬起一边翅膀。埃利斯茫然了半秒,意识到什么,连忙伸出前肢,和企鹅的翅膀勾在一起。两只动物的前进速度都不快,它们手牵着手走了一段,埃利斯看到在被白雪覆盖的平原上,有融化的雪汇成的小溪流,上面还漂浮着碎冰。埃利斯故意身体一滑,“噗通”一声就滚进了溪水里,从飘着浮冰的水面上探出一个头,对它说:“我在水里更快。企鹅先生,让我带你去吧,我们保准赶得上。”
“那可不能弄湿我的衣服。这可是特意为白王后的茶话会准备的套装,我刚刚才从帽匠那儿拿回来的呢。”企鹅认真地说。埃利斯同意了,它低头让企鹅跳上来,感受到头顶的重量后,它维持着头和背在水面上的姿态,向企鹅所指的方向游去。它们顺着小溪进了王宫的花园,埃利斯发现企鹅先生似乎在白王后的宫廷里地位超然,它们经过门岗时,侍卫们立刻就让开了。原来企鹅先生就住在这里,刚刚只是出门去帽匠那儿拿订做的帽子啊……埃利斯这么想着,回头看一眼正在排队过安检的动物们,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尽头。企鹅先生拍拍它的头:“快进去,埃利斯。别让王后陛下久等了。”
茶话会很开心,白王后坐在上首,埃利斯看不清他的身形,只有身旁的企鹅先生是清楚的。王座下摆着七八条长桌子,企鹅先生坐在第一张桌的上首,总是在和埃利斯讲话,还不停地挥手让仆人端来小点心让埃利斯品尝。几杯茶下肚后,企鹅先生说:“白王后陛下的曲棍球比赛要开始啦,我们组队好吗?”埃利斯同意了,它和企鹅先生合作得很愉快,在几乎所有的比赛中都轻松获得了胜利。
埃利斯就这么在白王后的城堡里住下了。它和企鹅先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愉快,白王后的茶话会举办得越来越盛大,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埃利斯。几乎整个雪原上的动物都想来我们的茶话会呢。”有一次清点客人名单时,企鹅先生和埃利斯说。它用的词汇是“我们”,就好像茶话会是他们俩共同举办的一样。埃利斯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表达。
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埃利斯在白王后的花园里玩耍的时候,雪山突然崩塌了,海啸般的雪将埃利斯冲出了花园,把它晕头转向地冲到了茫茫雪原中。“啪!”这是埃利斯的身体撞到冰山上的声音。埃利斯甩甩脑袋,刀尖般的寒风直往脸上头上扑——冰原上正在刮暴风雪。冰风凛冽,刺骨的寒意无处不在,即使有着厚厚的皮肤和脂肪,埃利斯都开始感觉到冷了。
企鹅先生怎么样了?除了冷以外,这是埃利斯的第二个念头。它被裹挟在冰雪里被往外卷时,一边挣扎一边无意间瞥到,灾难般的雪崩也覆过了白王后的王宫。在被积雪盖过身体以前,埃利斯终于挣扎着开始动作,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让视线都变得模糊。企鹅先生和白王后都在王宫里,他们会像它一样被冲出来吗?千万别被埋在雪里……埃利斯焦急地想,抵抗着如刀的朔风暴雪,在白茫茫的冰原上艰难穿行着。
埃利斯在冰川上长大,但它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恶劣的天气,即使有着厚实的脂肪和皮毛,刺骨的寒冷也不断侵袭着它。它大半的身体都冻僵了,早就已经迷失了方向,甚至连移动都越来越慢。好、好冷啊……埃利斯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它的眼睛和鼻子上都积满了雪花,凛冽刺骨的风吹得它生疼。它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海豹们天生就会潜入冰海下躲避暴风雪,但极寒将水面都冻成了坚冰,埃利斯甚至找不到一个缝隙可供钻入。在这样的暴雪里,即使是海豹也没有办法存活。埃利斯越走越冷得厉害,身体在渐渐地失温,它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那是……?在白茫茫的暴风雪中,埃利斯看到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身影。“企鹅、企鹅先——呸!”埃利斯想喊,但刚张口就被灌了一嘴的雪。黑色的燕尾服背对着它,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埃利斯急坏了,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气,向着燕尾服的方向急切地爬过去。那个小小的、穿着燕尾服的身影似乎在等它,每次它用尽全力冲刺,对方就不紧不慢地在雪原上跳着,等它力气耗尽、停下来喘气时,对方也一动不动,等着它重新积蓄力气再前进。终于,在埃利斯彻底冻僵前,它撞上了一个栅栏门。埃利斯抬头,看到了在暴风雪掩映下若隐若现的城堡尖顶。
这一定是白王后的城堡,它终于找到企鹅先生了。埃利斯用几乎冻成冰棍的前肢用力拍打大门,有人立刻打开了门。在风雪尖利的呼啸中,它听到模糊的声音。“可怜的小家伙,快进来暖暖吧。”埃利斯的视野几乎全被风雪盖住了,它艰难地挪动身体,一头摔进了城堡。城堡里温暖极了,它被裹上舒适的小毯子、依靠在在火炉边,好一会儿,冻僵的身体才渐渐有了知觉。有人用手帕为它擦拭脸上融化的雪水,埃利斯抬头,近在咫尺的陌生鸟类映入眼帘。
“你是谁呀?这是哪里?”埃利斯问。面前的飞鸟两边翅膀拢在身侧,既没有戴礼帽也没有拿手杖,一边眼睛上戴着单面金丝眼镜。它穿着燕尾服——不是企鹅先生那种只戴了个领结的伪正装,这只鸟儿把一整套燕尾服都穿在身上了,脖子到肚皮是白色的衬衣,两边翅膀和背后套着黑色外套,在尾部翘起分开的两条黑色衣摆,正是让埃利斯在雪原中错认的罪魁祸首。听到埃利斯的问话,它转着滴溜溜的小眼睛,把给埃利斯擦脸的真丝手帕插回胸口。
“我呀?我是南极贼鸥。这里是红王后的城堡。”穿着燕尾服的鸟儿说。
“不是白王后的城堡吗?看来我找错了……”埃利斯失落极了。
贼鸥先生不说话,帮埃利斯拢了拢毛毯,然后端来了热茶和点心。埃利斯休息了好几天,感觉身体恢复一些后,在贼鸥先生的陪伴下去向红王后告别。
红王后陛下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埃利斯一五一十说明来意后,红王后还没开口,身旁的贼鸥先说话了。“你要离开吗?我的天啊,埃利斯!这么可怕的天气,你要是离开城堡,会被冻死的!”它说,用一只翅膀指向窗外,外面是呼啸的暴烈风雪。“你要是死在外面,白王后陛下如果找到你的尸体,他该有多伤心呀!”
埃利斯不得不承认,贼鸥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但它心里还牵挂着企鹅先生和白王后,看它面露动摇,贼鸥先生放软了语气,继续道:“而且,你的身体还没好全呢。红王后陛下是白王后的弟弟,他会替白王后照顾好你的,埃利斯。”
埃利斯就在红王后的城堡住下了。过了一段时间,暴风雪终于停了,它又去向红王后和贼鸥先生告别。“哦,我亲爱的埃利斯!你可不能离开城堡的保护——绝对不能,外面太危险了。你怎么知道,当你在冰原上的时候,外面不会刮暴风雪呢?”贼鸥先生听着它的话,连连摇头。埃利斯还想说什么,穿着燕尾服的鸟儿从前胸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怀表,打开表盖看一眼时间,然后“啪”地合上。“快来,埃利斯。别说什么要出去的怪话了——红王后陛下的茶话会要开始了!”说着,贼鸥展开翅膀,飞向城堡大厅的长桌上首。埃利斯跟过去,路过二楼的玻璃窗时,突然发现城堡外排着长长的队伍,雪原上的动物们正排队进入城堡,岗哨的卫兵正在为客人们做安检。几乎整个雪原上的动物都来了。
“这么多客人,就像回到了白王后陛下的茶话会上一样。”身旁是扑扇翅膀的声音,是贼鸥先生看埃利斯趴在窗前,就飞过来和它一起看。埃利斯随口说着,没有注意它提到“白王后”时,窗户上倒映的贼鸥先生的面孔有一瞬间的扭曲。它听到贼鸥先生淡淡地说:“是呀。不过,现在它们都是红王后陛下的客人了。红王后陛下的茶话会,如今可是雪原上最盛大的活动,所有的动物都以来参加为荣呢。”
红王后陛下的茶话会也十分完美,埃利斯和贼鸥先生玩得很愉快。生活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城堡里隔三岔五就举办茶话会,又或者是打曲棍球,只是埃利斯的同伴从企鹅先生换成了贼鸥先生而已。在一个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午后,埃利斯正和贼鸥先生一起睡午觉,突然一个卫兵冲进来,急匆匆地附在贼鸥先生耳边说了什么。埃利斯还迷迷糊糊地,只听到贼鸥先生震惊而愤怒地叽叽叫着,箭一般地冲向王座上的红王后,在王后陛下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红王后陛下第一次站了起来。
这是……?埃利斯来到窗边,看向大门岗哨的方向,只一眼就愣住了:企鹅先生正站在城堡外,身旁是白王后陛下。
有熟悉重量落在埃利斯的头上,是贼鸥先生。它俯下身子,在埃利斯耳边说:“白王后陛下来找你了。你不会跟他走的,对吗?答应我,埃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