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吃饭时,谢灵栀有些心不在焉。
梅若乔看在眼里,关切询问:“怎么了?没睡好吗?”
“嗯,做噩梦了。我……”
“嘘,清早不说梦。等太阳出来,吃过早饭再说。”梅若乔连忙打断女儿的话。
时人认为,清早说梦,吉梦消,噩梦应,不兴说的。
谢灵栀果真不吭声了。
吃罢早饭,梅若乔才问起女儿究竟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我在射箭。”谢灵栀不能说得太具体,便略去了重要部分。
梅若乔不解其意,思索了一会儿,含笑安慰:“梦都是反的,做噩梦是好事,不用多想。”
一旁的谢枫却兴致勃勃道:“我有解梦的书,等我找来。”
他常在外行走,买过一些杂书,其中就包括解梦的。
“不用……”谢灵栀话没说完,就见三哥一溜烟跑远了。
等他再次回来,手上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翻了一会后,谢枫眼睛一亮,煞有其事地念道:“找到了,弓箭,主姻缘。”
谢灵栀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到,一张雪白的面庞咳成了红色,眼泪都沁了出来。
梅若乔匆忙站起,轻拍女儿脊背,帮她顺气,又瞪了儿子一眼:“你胡说什么呢?”
谢枫感觉自己很冤,指着册子给两人看:“我没胡说,就是这么写的啊。”
谢灵栀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连忙道:“娘,别说三哥,是我不小心呛到了。”
她抬眸瞥了一眼,可惜离得远,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三哥手指的地方确实有“姻缘”二字。
谢灵栀瞳孔微缩,眼神复杂:怎么可能是主姻缘?她和那个人哪有姻缘可言?当初他们成亲是假的,而且他也亲口说了,没想娶她。
等等,过了数息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主姻缘又不一定是说她和他的姻缘,怎么就想到他身上了?
肯定是因为昨天和他接触的缘故。她又没想嫁给他。
“你看,妹妹都这样说了。”谢枫精神一震,笑嘻嘻道。
梅若乔这才没再说什么,只面容严肃告诫一句:“以后别人喝水的时候,别乱说话。”
谢枫连连称是,后又悄悄做个鬼脸。
打发走了儿子后,梅若乔同女儿说一些私房话,略一思忖,说起沈魏两家都没再继续的事情。
谢灵栀双目圆睁:“都拒绝啦?”
“栀栀……”梅若乔心里咯登一下,“你,你是不舍得吗?”
她记得上次问女儿时,女儿并没有非常上心。两相比较,才说魏英更好一些。难道是姑娘家害羞没说实话?
谢灵栀摆手:“不是,没有不舍,我只是不知道你们怎么和人家说的。”
前几天她还在想呢,毕竟是亲戚,肯定很委婉。
“这个啊,沈家是咱们自己拒绝的,他们家里太复杂了一些。至于,魏家……”梅若乔叹一口气,“魏家本来很满意,可是过了两天突然上门,又不同意了,还说想找个能一个月内成亲的。这样也好,本来也没多相中。以后爹娘给你找更好的。”
“嗯嗯。”谢灵栀胡乱答应着,不知怎么,心念一动,询问母亲魏英上门的时间。
梅若乔也不瞒她,说了具体日子。
谢灵栀闻言,愣怔了一瞬:原来是在东市偶遇的两日后。
觑着女儿神色,梅若乔忙问:“怎么了?可是有不妥?”
“没有不妥。”谢灵栀笑笑,只是想起那日在茶舍的场景。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可能魏表哥突然改主意,和那天有关?
那天她只顾着应付三哥,并没有向魏表哥解释。而那个人在雅间里,又是喊她栀栀,又是让她吃杏仁……
其实魏表哥拒婚,很好,她原本也没想耽搁人家。但是那个人,那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真像他自己说的是无意的吗?
她不大相信。
若说有意,又是为什么呢?
谢灵栀不喜欢让自己处于困扰中。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深想。她同母亲说一会儿话,就去找谢樱了。
谢樱正在院子里调弄脂粉,见她过来,拉着她一起帮忙细看。
谢灵栀从前没做过这些,不免手生,渐渐熟练后,也觉得有几分意思。
又过两日,是养父薛文定的冥诞。
谢灵栀同母亲打过招呼,在三哥谢枫的陪同下,前往大佛寺遥祭。
这天,天气晴朗,大佛寺里香客不少。谢家兄妹则去了相对冷清的地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