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晴说你吃过药了,等药劲儿上来便好了。”她身上的香气隐隐透过来,让屋内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他转身欲走,腰却被殷芜从后面能抱住,她柔软的脸贴在他的背脊,濡湿了他的薄衫,声音也是颤抖可怜的:“可现在还是很难受。”
百里息心中像是插进了一根刺,想拔拔不出来,想走脚又很沉。
“我知道你很快会送我离开。”她声音很小,却很平静,“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几个字让百里息微怔,他低头看见腰间的那双玉臂,想拉开殷芜的手,却又没舍得。
她还发着热,热力透过薄衫,有些烫。
“大祭司,你是不是……”她顿了顿,声音发颤,“一直很讨厌蝉蝉。”
讨厌她?怎么会呢?她是他唯一不讨厌的人。
不止不讨厌,而且还有点喜欢呢。
当身体里的毒蛇苏醒,脑中想的只有她。
“蝉蝉会惹麻烦,还一直给大祭司添麻烦,很讨厌吧。”她声线有些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不会。”他未回头,却知道殷芜哭得厉害,因为他的背脊被濡湿了。腰上的玉臂渐渐放松,最后彻底松开了他。
百里息回头,见殷芜已盖着被子躺下。
被子盖过了殷芜的头顶,让她呼吸不畅,她想知道百里息是否离开了,却还是忍住这股冲动,半晌头上的被子动了动,一道凉薄的声音传进耳中:“过来。”
殷芜没动,身上的被子却被掀开,她倔强着不肯回头,百里息却将她捞了过去,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并未觉得蝉蝉烦,不要瞎想。”
他上床抱住殷芜,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并未再多言。
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的神色清明却又不忍。
许久,药劲儿上来,殷芜终于沉沉睡去,百里息却并无睡意。
她先天不足,身体底子不好,若再这样多思多虑,迟早要做个短命鬼,他既然贪了她,便得回给她些好处,不能让她带着隐疾离开。
等彻彻底底给她治好了,再送走便是。
第二日殷芜醒来,身上爽利许多,百里息又不见了,厉晴入内服侍她梳洗。
殷芜不知昨日的那些话是否有用,也不清楚百里息是否改了心意,边思忖边端起药碗,却闻到了一股子极苦的味道。
见殷芜皱眉,厉晴道:“这药是大祭司重新调的,说风寒已好得差不多,所以里面又加了几味条理身体的药,有些苦,圣女忍一忍。”
“大祭司他……去哪了?”
厉晴今晨见百里息从殷芜房中出来,虽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却知两人的关系应该是缓和了许多,如今又听殷芜问,便道:“清晨暗阁送来了急报,大祭司出门处理去了,说是晚上能回来,让圣女安心养病。”
殷芜稍稍放心,喝了那苦辣的药,精神稍稍好了一些,便让茜霜准备水给她沐浴,她这几日病着,身上出了许多汗,早已粘腻难受。
屏退了茜霜厉晴,殷芜自己浸在温水中,转头看见木架上挂着的一件白衫子,似是百里息昨日穿过的,不知为何没收起来。
她不知怎地想将那衣衫拿下来,偏偏不管怎么够,都差一点距离,随后颓然垂下了手。她将自己的头埋进水中,等憋得受不了才抬起,呼吸也又急又重。
前世她怯懦,为了活命努力留在百里息身边,只要呆在他的身边,就觉得是安全的,根本无暇顾及那些细微的情愫。
重生之后为了活命,为了报仇,她便去依附百里息,想让他护着自己,帮着自己。
可是这肮脏的利用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味?是她被狄昴绑走时他出手相救开始?还是被孟家算计时他帮她善后?亦或是她被封在墙里时,他砸出一片天光驱散了黑暗?
或者只是日夜的相处和耳鬓厮磨?
殷芜已经无法说清,但她明白这样的情愫对她是灭顶之灾,会让她被牵绊住,让她失去判断。
她闭了闭眼,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茜霜进来,便道:“不必服侍,先出去吧。”
“风寒未愈,不宜沐浴太久。”百里息的声音。
他不是要晚间才回来吗?
殷芜忙起身擦拭穿衣,带起了一阵水声。
她妖娆纤细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带着莫名的蛊惑。
百里息看着那屏风,觉得这纸糊的屏风似乎有些厚重,若是纱制的屏风则更好些。
不多时,殷芜穿好衣服出来,见百里息正坐在榻边,一时不知是坐过去,还是站远些,便听百里息道了一句“过来”。
第40章室内燃了香, 殷芜只着小衣趴在榻上,百里息正给她施针。
以前他施针时,指尖会故意划过她的肌肤, 带起一阵阵的战栗,或者轻轻咬她的后颈,却又让她不要动, 然后轻笑着勾起殷芜的头发,道:“蝉蝉真是过分敏|感了。”
可今日他真的只是在施针,除了施针再无多余动作。
半个时辰后,他收针,道:“这些日子帮你调理身体,辣辛凉的食物都不可再吃, 不要多思多虑。”
殷芜应声, 可那脸上分明满是愁绪, 怎么可能不多思多虑。
百里息去净手,之后去衣橱内拿了套新寝衣换上, 他上榻伸手揽住殷芜,道:“前些日子不和你同榻,是因为到了月中我体内燥热难忍, 并不是厌弃你, 亦不是觉得你烦, 你知道若我真的要了你, 很快就会同百里家那些禽兽无异。”
他停住,按住她想过来抱他的手,殷芜半转身体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