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直年年观灯,对灯会实在没有兴趣,而且花灯年年都是这些路数,不外乎兔子灯、猴儿灯、宫灯、走马灯,远没有宫里来得睛致。
可既然圣上有令,少不得打起睛神披件灰鼠皮褂子顶着冷风跑这一趟腿。
出了东华门,范直粗粗扫几眼,没看到什么稀奇东西,先往吃食摊位上要了碗白汤杂碎。
一碗汤下肚,范直五脏六腑都暖和过来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顺着街边溜达,一边走一边往路旁摊位上寻摸,打算挑几样稀罕东西回去孝敬给哪位贵人。
寻常百姓观灯,大都是从东往西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搭建在灯市入口处的灯塔,而范直是从宫城出来,从西往东走,要走到入口处才能见到灯塔。
此时杨萱已经急得不行。
她是真真切切记起来了,就是在前世的今天,灯塔被风吹倒了。
虽然有七八分把握,今晚灯塔还会再倒,可她却束手无策。
总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告诉他们赶紧离开,别人肯定会当成孩子的胡闹之语,或者以为她疯了。
尤其今天搭建得是龙凤灯,诅咒灯塔大为不敬。
而杨桐他们,老早就走散了,跟杨萱在一起的只有秦笙以及两人的贴身丫鬟。
杨萱再没心思去逛摊位赏花灯,她全副的注意都集中在灯塔上,只要风稍紧一些,就会忍不住朝那边张望。
正六神无主时,突然瞧见街对面的树下站着两位军士。
左边那人高且瘦,穿件青灰色曳撒,腰间别一柄长刀,面容隐在树枝的暗影里,模模糊糊地瞧不真切,那双眼眸却是锐利,幽幽地发着光。
又有风来,数枝摇动,露出那人的面容。
五官冷硬,眉峰挺立,眸光音郁且藏着凶狠。
正是萧砺!
杨萱顾不得多想,提着裙子奋力从人群中挤过去,气喘吁吁地站在萧砺面前,福一福,“大人。”
萧砺垂眸,冷冷地看着她。
杨萱仍是穿着先前那件大红羽缎的斗篷,因为挤来挤去有些热了,斗篷帽子没戴,带子也没系,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披着,露出里面宝蓝色织锦褙子和湖水绿的罗裙。
她本就生得白净,在灯光的辉映下,更是欺霜赛雪般,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而那双大大的杏仁眼仿若山涧清泉般明澈,却是盈满了焦虑。
萧砺想起来了,这是水井胡同新搬来那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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