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白了赵荡一眼:“赵钰那种人,也只能掳个妇人欺侮玩乐,是个女子都不会嫁他。”
赵荡笑而摇头:“那只是原因之一。他们当初见面,多在书院之中。孤有幢书屋依山傍书,是个清闲去处,张震约了周昭,总要到孤的书屋外走一走。
年青男女间的暖昧小语,并不是孤有意要听。但有一回孤曾听张震说过:天家三为皇子,无一可胜为九五之尊,终有一日,吾要叫这大历朝的江山改天换地。”
仅凭那夜的印象,如玉觉得张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赵荡起意要谋永国府的兵权,要杀张震,恰恰就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他有改姓易主的野心,所以才要为之?
至于周昭,如玉觉得她应当没有那么强烈的野心。比起对于权力充满着狂热的男人们,其实女人们更愿意要的,是一份安稳适意的生活,和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她直截了当问:“既你把信都带给沈归了,为何他还不肯来接我?”
赵荡仍还在笑:“他战事忙碌抽不出时间来。你身子一天重比一天,此时去汉地并不合适,安心在此生产,生完孩子沈归自会送你回去。”
虽相距不过几百里,但这行宫里全是赵荡的人,如玉与沈归之间只有书信往来。初怀孕的几个月,她贪恋鸳鸯淖平静安稳的日子,倒没想着回汉地,反而打算在此置些产业,安稳生活。
后来完颜雪兄妹频繁走动,她忌惮那些野蛮的金人,便想让沈归把自己带到临近的汉地去,置些产业相照料着生活。
只自己一人难以成行,沈归又迟迟不来,如玉心焦一日胜似一日。她是个孕妇,又与赵荡是表兄妹,而赵荡也一直守君子之行,又甚少在这行宫中停留,时时进出还有个金国郡主陪伴,她要说他对自己有意,也未免太自作多情。
眼看即将临盆,孩子的爹还不知远在何处,赵荡一个逃犯当然不能送她,如玉唯一的希望只有沈归,
次日一早,完颜雪仍要与赵荡一起出门打猎。如玉站在廊庑下要送他们离去。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深及小腿。赵荡穿着齐膝的长靴,圆领带风毛的裘衣,戴了顶圆顶带沿的毡帽,腰劲而腿长,高大威猛。北域游牧的猎人,能于疆场驰骋的英雄,这才是他的本命。装了三十年的温吞王爷,到了鸳鸯淖这片草场上,赵荡仿如焕发了勃然生机,再寻不到往日的温文尔雅。
在院中试过弓箭,他转身来看廊庑下揣着皮毛袖筒的如玉。她还穿着那件油青色的棉衣,脸儿略有些微黄,显见得闷闷不乐。见他来看自己,随即便报之一笑。
完颜雪气的两眉飞挑,怒冲冲问赵荡:“走是不走?”
赵荡拍了拍这小丫头的肩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完颜雪看他转身上了台阶,往如玉身边走去,气的将早晨乌苏几个替安护堆的那小雪人一脚踢飞,牵着马出了院子。
赵荡远远端详了许久如玉的肚子,问道:“约莫多久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