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回头,温声笑问如玉:“梓童,今日可有什么好顽的,要叫朕与这些小侄女们一同赏顽?”
和风似的笑,春意朦胧的眼儿,修眉星眸,他就那么温柔的望着她。如玉心说瞧瞧,装的人模狗样似的,当初在陈家村,我就是叫他这故作的绵顺温和给骗了。跟着他一步步艰难,到如今跳进了火坑里。
她自然也要演一番帝后恩爱,笑望着那一群小娇娥道:“浣秋阁中月季开的正盛,本宫所辖这后宫之中,也多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儿们。她们入宫为婢,平日辛苦劳作,眼看端午临近,也绣了许多荷包儿,今日恰在浣秋阁晒香。
也不知诸位妹妹可否有心,与本宫一同去赏顽赏顽?”
众娇娥人人都佩有香囊,绣工一个比一个的精巧,自忖绝对不比宫婢们差,自然也想去争个高低,自然无有不应。
携手出殿,张君低声道:“如玉,我叫她们做侄女,你却叫她们做妹妹,咱们是不是差着辈儿了?”
如玉唔了一声,轻声道:“今儿这宴,是你授意祖母办的吧?这个个儿闭月羞花的妹妹们,你可有选着中意的否?”
张君不敢说果真是自己授意办的,声音低低,可怜兮兮小狗儿一般:“妹妹就妹妹吧,你本就是我亲娘,要自称皇太后,我也只能认了。”
说着已到了浣秋阁的门上,一众白日休沐不服役的小宫婢们也将自己最漂亮的衫子穿着,阁中每条道儿上都拉了彩带,各式各样的香包琳琅满挂,有鲤鱼跃龙门,有并蒂花蕊,有牡丹富贵,亦有翠鸟啼春,有巴掌大的,也有一连挂三尺高的,香料也调的极为复杂,每走过一只,更是一股异香。
张君道:“我十二岁那年初入京城,野孩子一样。母亲带着我和老四到南宁府赴宴,当日苑中的小姑娘,大约就有今日这么多。那一日是中秋,大嫂就有如今这些小丫头的大,姜璃珠和周燕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本有些呆傻,便一直在追逐着看大嫂,想要谢她那一剪子之恩。衣纱着翠的小姑娘们那么多,从我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揉碎平日只在佛前贡桌上见过的,我都不敢吃的贡品点心扔进水里喂鱼。她们那时候喜饮一种酸浆,那浆果相国寺外的山上就有,我在五庄观时,常常攀山上崖去摘那种浆果,摘了帮师父换钱打酒。”
那大约是小娇娥们最喜欢的玩乐了。浣春阁大殿下的长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小姑娘们自然不兴吃它,拿上一块,也不过揉碎了喂鱼而已。
酸浆今日席间也有,小姑娘们啜饮一口,娇声相谈,不时转身看一眼那相牵着手私语的皇帝与皇后,渐渐觉得皇帝相貌虽好,但未免有些太不解风情,否则怎么一眼都不望向她们。
香氛浓郁的荷包尽头,是一座竹栏翠瓦的小亭子。张君牵着如玉的手进去坐了,见有宫婢摆上酸浆来,啜饮了一口道:“所以其实我回过很多次京城,兜售酸浆果,有好几次就在永国府门外擦肩而过,母亲都没有认出过我来。若不为父亲某日脑门被驴踢了,忽而忆及还有我这样一个儿子,也许我将永远挑着浆果在一座座高门大府外叫买。”
如玉不喜饮那酸浆,也不语。
张君又道:“那时候,你在陈家村,我在五庄观。”相同的命运轨迹,一步步走向彼此。
“然后,周燕与姜璃珠两个大约有些不忿,要设计于我,于是给我吃搀了胰子的月饼,这你是知道的。我肚子疼,问了一个小厮茅房在何处,他指了错的地方,将我指入一群小姑娘中间,我在里面冲冲撞撞,爬墙上树,想要突出南宁府去。”张君笑望着如玉,仿佛在讲故事一般:“那些小姑娘们,和如今在这花从间穿棱的小姑娘,都不是我的姑娘。我的姑娘被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