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英雄故意装作一脸挑衅,道:“你既是出家人,为何不好好修行?”
“观中殿宇倾塌,贫道欲求十方善财,修缮殿宇。”正心回答得一板一眼。
贾英雄暗暗叫好,又道:“你小小年纪,真会算卦?”
“若是不信,信善可先测上一测,灵验之后,再来施舍善财。”正心道。
贾英雄看了看周围人群,道:“各位,那我就先试上一试,看看这小子有没有道行。”
周围立时有人起哄,“好,大兄弟,你先算,若是算得准,我也要算算,看哪里有个好前程!”
“怎么个算法?”贾英雄对正心道。
“测字。”
“我不会写字。”
“你口述,贫道来写。”
贾英雄装模作样想了想,道:“昨日酉时时分,我从外面做工回家,婆娘说出嫁时陪送的金耳坠找不到了,你就给我测测这个‘酉’字吧。”
这自然是昨晚两人商量好的。
正心蘸满浓墨,一笔一划写了起来,他自六岁上山,便跟随在张真奇身旁,张真奇出身天师教,文武兼备,熏陶之下,正心也写得一笔好字。
周围虽然大多是苦哈哈,却也有人读过书,见这个字写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忍不住叫好。
正心神情漠然,道:“依照地支五行所说,子属阳水,北方;亥属阴水,北方;寅属阳木,东方;卯属阴木,东方;巳属阴火,南方;午属阳火,南方;申属阳金,西方;酉属阴金,西方;那金耳坠必然落在西方!”
“狗屁!”贾英雄狠狠啐了口唾沫,又是一巴掌拍在桌上,显得粗鄙不堪,骂道:“天底下这么大,你一句‘西方’,叫我哪里去找,我看你必然是骗钱的!”
周围人闻言,也纷纷出声喝骂。
正心继续道:“贫道言犹未尽,善人何必出口伤人,我且问你,你家里可曾养鸡?”
贾英雄道:“谁家里不养鸡!”
正心点头,又道:“鸡舍可是靠着西墙?”
贾英雄一双肉缝眼眨了眨,做出一副惊愕神态,道:“你怎么知道?”
“十二属相对应天地方位,巳蛇午马,申猴酉鸡,那金耳坠是被鸡当做虫儿吃了,你刨开鸡腹,必然可以找到耳坠。”
“好,那我这便去找!”贾英雄说完,拔腿就走,忽的想起自己忘了一句台词,又赶忙转身回来,道:“我鸡舍里养了七八只花鸡,我总不能个个刨开吧?”
“哪只在最西,便是哪只,绝对错不了!”正心道。
“好,我现在去找,若是找到,一文不少尽数给你,若是找不到,我不光要掀了你的摊子,还得把你小子的骨头砸断!”说完,贾英雄分开人群,向外行去。
有不少好事之人鼓噪道:“大兄弟,我们和你一起去!”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这两人一个年龄小,一个脑袋时灵时不灵,哪里想得周全。
贾英雄闻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下,他在城里哪里有家,又怎么叫人跟着去看,不过势成骑虎,下也下不来,只好点头,带着众人呼呼啦啦出了集市。
慌乱之际,贾爷越走越快,他的脚力,这些普通百姓哪里跟得上,不久,就甩出老远。
有人又叫开了,“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们!”
贾英雄福至心灵,谎话脱口而出,“家里婆娘凶得很,我若是不赶紧回去,一定会被打!”说完,脚下更是加快,眨眼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众人无奈,只好纷纷返回集市等候。
贾英雄四处晃荡一阵,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往回跑,故意跑得一身透汗,气喘吁吁。
集市上众人见到那胖子回来了,叫嚷起来,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贾英雄这次换上了一副好脸色,显得毕恭毕敬,对着正心规规矩矩作了个揖,道:“道长果然神算,我婆娘的耳坠找到了,这是卦资!”说着,将一枚约有一钱重的散碎银子放在桌上。
这也是演给围观众人看,“我给了一钱银子,若是太少,你们拿得出手么?”
这一下,人群可当真是轰动了,不少人涌上前去,将卦桌围了个水泄不通,有的算前程,有的算失物,有的算姻缘,林林总总,只有想不到,没有说不出的。
有的人算完立即付出卦资,可有的人也想学贾英雄,先算,灵验之后再付钱,贾英雄现在吃够了“穷”字的苦,想银子想得两眼放光,哪里肯依,一把扯住那人衣领,呲牙咧嘴道:“你这人好不晓事!烦劳道长测字,如何不付卦资!”
那人回头瞪了贾英雄一眼,“你不是一样!”
“我??????”贾英雄被堵得哑口无言。
倒是正心当真有几分随机应变的本事,对周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道:“列位,不是贫道贪财,实在是测算之人众多,难保良莠不齐,再说,贫道在这里也不会待得太久,多则七八日,少则三五日,有的测算来不及验证,耽误了修缮殿宇事小,若是毁了各位的功德,岂非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