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拍着贾英雄的肩膀,一副老江湖的口吻道:“贾老弟,你还是年轻,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到,他只要上擂台不外两种结果,第一,他把人家打了,人家四处求高人帮忙,自然要打听他的根底,早早晚晚查到卧梅山庄,到时候人家会怎么想?我三伯父他们若说此事与他们无关,不管人家相不相信,卧梅山庄都算是栽了!”
贾英雄点头。
杨旭又道:“另外,他被人家打了,你想想,他能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就算他不亲自找,他那些朋友难保不找,若是到时候,我三伯父把字据拿出来,人家会怎么看?不是说我三伯父不念亲情,就是说我三伯父怕了对方,到时候,我三伯父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我父亲他们兄弟四人历来同进同退,也绝不会不管不问,整个卧梅山庄免不得都会被牵扯在其中。”
听完这些,众人皆是默然。
半晌,何良道:“俗话说,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朝廷却只用了区区一座擂台,便搅得江湖动乱,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不可谓不狠辣!”
众人又谈论一阵,便到了午时,用罢了午饭,各自回去休息。
离开大厅,贾英雄径直来到前山的马厩看看马虎。
因为马虎性格怪异,除贾英雄外,不许旁人乘骑,因而去药神谷的时候,并未带上它,前前后后算起来,贾英雄已有近两个月时间没见过马虎了。
负责马厩的喽啰见到贾英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说话也支支吾吾。
贾英雄以为马虎出了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马厩前,仅仅一眼,好悬没笑喷了,这哪里还是一匹马,分明就是一头猪,人都说马脸长,可马虎却硬是胖成了一张大圆脸,本来圆滚滚,亮晶晶的大眼睛,被肥膘挤成了两道细缝,身子更是肥上几圈不止,四仰八叉躺着,简直就像是一座肉山。
喽啰生怕被责怪,一边低低声音解释道:“四寨主,不是小的不上心,实在是这马爷不爱动弹,您老又不在这里,谁也治不了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小的们几回想牵着它出去遛遛,可只要一见小的们拿着缰绳靠近,这马爷便开始呲牙咧嘴。”
“哈哈!”贾英雄哪里不知道马虎的脾气,随意挥了挥手,叫喽啰退下,接着,一边抚摸马虎那水波一般柔滑的肚皮,哭笑不得道:“伙计,就你现在这样子,还能跑么!”
不知是当真听懂了,还是巧合,原本正惬意享受主人抚摸的马虎,嘴里忽然一声长嘶,身子一滚,似乎想要站起来,可终究身子上肥膘太厚,动转不便,试了几次,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走吧,伙计,咱们出去转转!”贾英雄亲手套好了鞍鞯辔头,纵身一跃,骑上马背,也不用马鞭,两腿一夹,马虎一声长嘶。
若是之前,必然是后蹄蹬地,前蹄腾空,飞掠而出,而这次,由于分量过重,前蹄将将离地,后腿明显不支,连连后退两步,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贾英雄见势不好,急忙将身子压在马脖子上,将重心找回,不过,一声嘶鸣戛然而止,半点气势皆无,马虎大脑袋一低,仓皇逃离丢马现场。
一人一马顺着山路而下,跑出没有十几里,马虎已然是口喷白沫,马蹄散乱,贾英雄也不敢骂,因为他那三位金人兄长跟他说过,良马皆有三分灵性,尤其马虎这种绝世罕见的良驹,自尊心极强,骂得急了,不吃不喝,绝食而死的也不是没有,贾英雄只好翻身下马,一人一马慢慢向山上走去。
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回到山上已经过了未时,马虎吃饱喝足又要躺下,却被贾英雄扯着缰绳,在山寨里遛了起来。
山上喽啰见到这瘦人肥马的组合,忍不住阵阵发笑,马虎不住呲牙咧嘴,可此时,它一身肥膘,早已没了之前的骇人威势,反倒愈发显得可笑,最后还是贾英雄,生怕马虎当真来个绝食而亡,呵斥众人散去。
又遛了一个时辰,贾英雄才带着马虎回了马厩,拿着毛刷替马虎刷毛,正刷着,贾英雄鼻头一抽,一阵香气冲进鼻腔,这是甄乐儿身上独有的香气,香气越来越近,他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是忐忑。
由于甄老头看守得严,这两个月的时间,两人漫说是单独相处,就是连说句话的机会也极少,若是之前,依照贾英雄的性子,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可自在药神谷听到方圆提起“而立之后便要出家”这一条门规之后,他便只剩下绝望了。
之前的种种后果,诸如受到江湖中人耻笑,门规惩罚云云,大多是江湖上约定俗成的规矩,而这一条门规却是清风观所独有,更是张真奇亲自制定,在贾英雄眼里,张真奇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令到他根本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继续下去,不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甄乐儿!
甄乐儿在贾英雄背后站定,滔滔不绝道:“你倒是有闲心,还在这里刷马,我可是好容易才趁着我爹爹和甄秀才商量事情的时候遛出来,一个山寨找遍了,听人说你在这里,对了,大猴子带来那人是谁,听人说武功还不错的样子······”
自顾自说了一阵,她见贾英雄始终沉默不语,不禁道:“你怎么不说话?”
贾英雄的心情复杂到极点,正是应了那句话“千言万语,只能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