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时间,人多少都有些变化,比如我,用程远的话说就是老得不要太明显,每根汗毛都往外透着老气。
唐闻秋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瘦了太多,看起来几乎有些病态。没变的是他脸上的神情,淡漠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不看人还好,看人时,那样子就有些难以言喻的讥讽。
我们之间隔了不到两米,视线交汇时,我却有种感觉,我们之间其实隔着千山万水,能再见面,实属不易。
我试图找个轻松点的话题,比如昨晚因为看到他而闹的笑话。事实上,他在雪莉拿我跟艾玛开玩笑时就走了,也正如此我后半场才能正常发挥。
“……昨晚……”
可惜唐闻秋没有要叙旧的意思,他比我自然多了,也直接很多,就好像过去那四年,不过是他嘴里吐出来的一个烟圈,轻而且淡,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过了。
“你感冒了。”他淡淡道。
唐闻秋有没有心,我暂且不论,但他有脑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比如这句再家常不过的话,便大有四两拨千斤的功效。它让我觉得,哪怕再多一句寒暄,都显得过于刻意了。
我挑了挑眉,转身摁下电梯。
我住十八楼,但进电梯后,眼见着唐闻秋丢掉烟蒂,理所当然地跟进来,我便鬼使神差,起了一点促狭的心思,故意不按楼层。
电梯里就我们两个,我先进来,站得比较靠里,唐闻秋后进来,自然就站我前面。
相比我的懒散,唐闻秋随时随地都将腰杆挺得笔直,这样背影固然是好看,但也未免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电梯空间其实不小,可我们彼此不说话,就感觉空气都变得滞闷沉重,像水泥填塞在我们之间,正一点点凝固。
我并没有觉得不适,因为太习惯了。
“几楼?”很久之后唐闻秋终于出声,“我倒是可以每一层都摁下,如果你不怕被人投诉的话。”
小把戏被看透,我觉得无趣,便讪讪地从他身侧伸手过去,摁了十七层。
电梯飞快上行,中途在十楼停了一下,有个老太太手里提着垃圾,显然是要下楼,却低着头要进来,唐闻秋挡着电梯门,提醒了她一句,老太太点头退开。
电梯继续上行,在十七楼叮地一声停下。电梯门开了。唐闻秋却没往外走,而是往边上侧过身,一副让我请便的姿态。
我心下诧异,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走楼梯,唐闻秋却看了我一眼,自己摁下了十八楼。
我看着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唐大少这几年倒学会读心了?”
唐闻秋依然站得笔直,从电梯内壁里看我,嘴角挂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
“读心倒不必。一共二十层,你嫌顶楼吵,十七以下要走回头路,你嫌麻烦,所以只剩下两层,你应该对十九没什么好感……当然这些都是猜的,错了至多走几步路,没什么大不了。”
人都是盲目的,喜欢一样东西,它就是烂成狗屎,也会想那一定是最好看最个性的狗屎。
先不说这比喻文雅不文雅,也不说唐闻秋分析的有没有道理,我只觉得他哪怕就是胡扯,也扯得我心服口服。
但话说回来,我不喜欢十九倒是真的,因为在我的十九岁里,我失去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我闷不做声从他面前走过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