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段的沉默后,苏锦溪微微颤声道,“宁远,我已经没有这个能力。饭店也好,朋友也好,总有一天我什么都守不住。与其眼睁睁看他们被不懂的人糟蹋,我宁远厚着脸皮求你。我知道你的顾虑,但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能不能请你再考虑考虑?”
苏锦溪不愧是苏锦溪,明明是强人所难的事,他却可以做得让人哪怕说个“不”字都会自觉残忍。
我也总算明白,唐闻秋那么爱他,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太懂得示弱,知道怎样激发男人心里那点保护欲。
我答应他会再看看,结果晚上就被吓了一跳,苏锦溪在转让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我只需要支付一块钱,饭店就会自动转入我的名下。
这哪是什么转让,明明就是白送,还是双手捧上求着给我。
我猜他那番宠物不宠物的话,也不过是他准备好的台本,他的确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补偿我。
至于为什么补偿,当然还是因为当年的配型。苏锦溪果然已经知道。尽管对于那件事,医院和我之间,我和唐闻秋之前,都有过正式和非正式的保密协议。
周五一早,我收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径直问我是不是宁少。
会叫我宁少的没几个,可是这个声音我不熟。
我问他是谁,他却很焦躁:“我是谁你不用管,顾倾书你认识吧,他被人打了,还不肯上医院,这会烧得人都快死了。我从他手机里找到这个电话。”
顾倾书?
我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姓顾的我就知道顾少一个,还是压根连面都没有见上的人。不过他倒是记得存我电话。
我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却没办法不理,只好跟公司请假,开车去那个人说的地方。那里我知道,是s大的学生在校外的聚租地。没想到这个顾少还是我的小校友。
半小时后,我见到了“传闻中”的顾少。如果不是见过照片,我大概会以为我遇到了骗子,因为他那张脸被打的青青紫紫,而且肿得厉害,哪里看得出半分照片上那个清俊少年的样子。
他是一个人住,房间里除了那个好心打电话的同学,再没有别人。我大概问了几句,那人原来跟顾少也不熟,是因为过来借东西,才发现他发烧昏迷。
我没再多想,把顾少扛下楼直接送去医院。可我好人不好做,医生护士从头到尾都用那种颇有深意的目光看我,态度自然说不上好,呼来喝去指挥我去办手续。
外伤加肺炎,没个几天出不来。但有什么办法,人是我送进来的,我要不给他治,估计我也走不出这个医院。
好在这家伙下午挂完点滴就醒了,一边用被子捂着嘴咳嗽,一边从长刘海下打量我。
我坐在床边,抱着手看着他,冲他恶意地笑了笑:“顾少这是玩行为艺术吗?原谅我年纪大,有点看不懂。”
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咸不淡道:“知不知道有些闲事不能管?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么滥做好人,改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问他:“你招惹黑社会了吗?”
他表情一滞,扯着干裂的嘴唇冷笑:“你还懂不少。不过比黑社会还可怕,因为他是个疯子。疯子你还能指望他能做点正常事?”
“你叫顾倾书?”
“你叫宁少?鬼才信!”顾倾书仰躺着,两只眼睛死鱼一样瞪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年头好人真他妈少。你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你。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对了,走之前帮我把账结一结,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