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殊说好。
他向舍友道再见,转过头往前走了两步,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
沈言殊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手里拎着的食物洒了一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再然后他就彻底人事不知了。
……
“我说小伙子,你别抓着我行不行?我又不会跑——又不是把人弄死了,你看看我开的车,你觉得我会逃这点医药费吗?”
沈言殊费力地眨了眨眼,试着转转头,视野里漫天遍野的白色让他明白自己身在医院。他再往床边看去,舍友提着几袋子菜,一手拉住一个西装男人的衣袖,两人像是在争吵。
沈言殊轻声问:“小周,怎么了?”
“哎呀你可醒了!”小周大呼小叫着跑过来,“你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后脑勺有点疼……”沈言殊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被三角巾固定在胸口,“还有右手……我手怎么了?”
“关节错位,不过不要紧,医生已经给你固定过了。”小周忿忿地拉过旁边的男人,“就是他把你撞倒的!”
沈言殊眨眨眼。他摔倒在地的时候磕到了头,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啊?啊……哦,这样啊。”
男人年纪在三十多岁,长相算得上端正,身材高大,与穿着卡通图案t恤的小周站在一起愈发显得衣冠楚楚,一副社会中坚分子的模样。他眉目间不耐之色快要溢出来,但仍维持着基本风度,翩翩有礼地说:“沈先生,我最近刚回国不熟悉交通规则,开车不小心撞到了你,很抱歉。你昏迷了三个小时,你朋友一直抓着我不让我走——这件事是我的错,但因此我误了一个很重要的商务晚餐。现在你醒了,我名片留给你,后续赔偿我们再谈,我可以走了吗?再不走我连晚上的约会都要误了。”
沈言殊头还是晕,伸出左手费力地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顺手搁在床边柜子上:“严先生。您先走吧,别误了正事。赔偿的事情我明天再联系您。”
严楷点点头,一旁沈言殊的舍友却叫开了:“这怎么可以!言殊,你不怕他给你的是假名片吗?不能放他走,这种人回去换个手机号,你连找都找不回来!我就说我刚才该报警——只顾着送你来医院了……”
沈言殊揉揉太阳穴。小周喊得太大声,他觉得他头又要疼起来了。
小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反而是严楷将他隐忍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说:“你再这么嚷嚷下去,你朋友要再晕一次了。”
小周转头看看沈言殊,立马收声,神色尴尬。
严楷肆无忌惮地盯着病床上的沈言殊看。其实他已经看了他很久了,过去的三个小时他一直耗在这个病房里,时间无处打发只好尝试欣赏这里唯一的美丽生物——他朋友说他叫沈言殊。
严楷觉得沈言殊很像某些上世纪港台纯爱电影里的男主角。出身书香世家,温文尔雅,教养良好,有浓浓书卷气,阖着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搭下来,像两团小小的乌云。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同类气息经过伪装,大概和什么不愿透露的往事一起被深藏了起来,但很难瞒过他的眼睛。
最开始他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神极冷,极倦,后来才逐渐温和清明起来,瞳仁深处一点小小的刺眼的光熄灭了。严楷便知道那温和是全然的伪装。
他心不在焉,似乎这场事故是发生在别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