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
眼前的黑袍青年再度施法,迟炙烟手中的长剑顿时化作一彩蜥,挣扎地向他的手腕咬去,迟炙烟却再也没有精力去化解法术,一手去摸腰间,想要干脆换一把武器。
“吱吱!”
那只肥大的锦毛鼠又叫起来,迟炙烟这才想起锦囊已经不能再用,心中升起绝望来:
“竟然身陨此处!”
他并不晓得南方发生了什么,可满天涌来的魔修已经将边燕山围得水泄不通,四处都是魔光。
平心而论,边燕山的守备并不差,峰主就有十余位,皆不是寻常货色,魔修一端唯有四人是厉害角色,大阵也不过开了数个口子,尚且还有一战之力。
可北边不止俞江四人,还有南边涌来众多魔修,虽然这些人实力不强,可屠杀起边燕山上诸多练气可是毫不留情,四人只须拖住,大阵的几个阵点很快被拔掉,彻底失去了光辉。
于是诸位峰主被一一诛杀,迟良哲、迟栋清等人逐一死在他面前,迟炙烟慢慢有了明悟,自忖自己算错了步:
“应该放开江岸,让这些魔修通通顺势而下,而不是围在这边燕山!如此尚且还有逃脱之机!”
迟炙烟心中冰凉一片,明明储物袋中还有着丹药与符箓,却被一旁的俞江维持着法术难以破解,面前的虚妄又咄咄逼人,终于见着天空中落下青雨。
这片青雨夹杂着血滴,哗啦啦地飘散满地,原本悬浮在空中的钩蛇印信重新化为本体,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辛酉渌泽印】破了!”
他在朦朦胧胧的雨中见不到宁和远的身影,只望见那着蟒袍的阴柔男子现出身形,手中长鞭提在手中,打出一片寒光。
“噗嗤!”
迟炙烟只能用双手去挡,体内的最后一丝法力也消耗殆尽,身上法衣的光彩黯淡下来,炽热的彩光穿过胸口,他心中冰凉透底。
虚妄的掌打穿了他的胸膛,直直向上,连带着轰碎了他的面孔,他残存的意识在脑海中过了一瞬:
“倒是弄砸了兄长的大事!”
“轰隆!”
随着他的陨落,数道金光夹杂着彩光冲天而起,虚妄赫然升上高空,脚底下的无数尸骨衬着血液飞起,焕发出金光。
一道道魂魄般的清气冲天而起,投入他的躯体,虚妄当空跌坐,底下浮现出一朵金莲,面上满是欢喜色:
“缘法已至!”
……
太虚中。
庞大的彩光在太虚中凝结,层层彩云如烟,紫黑色的释钵静静停在空中,这宝物微微颤抖,却动弹不得。
一点紫色正落在钵上,微微晶莹,却不动如山,就这样将这件摩诃祭练多时的宝物镇在太虚中,空悉降魔钵进退不得,呆呆停着。
面前正立着一紫衣女修,黑发簪着,只用普普通通的白钗定住,抬了眉往北望,目光停留在太虚中的庞大圆形的安淮天上,并不言语。
“紫霈…”
摩诃的声音忽远忽近,夹杂着些愤怒,在太虚中如众人齐声,震震作响:
“你坏我好事便罢了!尚不罢休,又是意欲何为!”
李玄锋身具南北之争大局命数,这摩诃本在太虚中等着安淮天变化,眼见了这等好美味,顿时耐不住了。
‘命数如此浓厚,若是能夺来,岂不美哉!’
摩诃虽然不能直接出手,可北方还有一众法师!他唤来了诸法师,赐下【空悉降魔钵】,就是要炼出一麾下怜愍来。
一旦有法师杀了李玄锋,成就他麾下怜愍,那可不是寻常货色,不但多出了个得力助力,怜愍的命数又在他手上,能够顺势滋养自身,省却许多修行功夫。
他手中空悉降魔钵有三重变化,这才用了两重,虽然是法师唤来,而非他亲手施为,对付李玄锋早已经够了!
他本想着多花些时间,好让那些法师多死上几个,把命数汇聚起来,这才没有一同用出三重变化,谁知紫霈横插一手,竟然让到嘴的肥肉走脱了去!
“这贱人竟然没有进入安淮天!怎么可能!”
毫不客气地说,随着上元等人一一离去,紫霈已经是江南神通最广的真人,若是入内争夺,什么好处都少不了她一份,谁能晓得她竟然毫不心动?
眼下自己的宝物又被紫霈的神通镇压,一时不得而出,这摩诃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暗怒望去,暗暗有些心虚。
他趁着南方紫府无人召出空悉降魔钵的两重变化,虽然不是亲自出手,可光凭那些法师哪里能有起什么变化,到底有些越界,此刻真有些心虚,不好说什么。
紫霈真人终于开口:
“秃驴真是施的好法器,种种变化,用来针对一筑基了!”
她微微侧面,便见钵上一点紫光翻转,空悉降魔钵剧烈晃动,发出一声声哀鸣,这摩诃声音大震,愤道:
“道友要坏规矩不成!”
紫霈冷眼旁观,神通吸出一片灰气来,这灰气散落一片,化为三种火焰,一一落入紫霈手中,她抬起头,冷声道:
“你【骀悉】不过是两世的摩诃,也敢在我面前谈规矩?【遮卢】尚不敢多说,趁早滚罢!”
骀悉摩诃的彩光在太虚中闪了闪,颇有些忍气吞声的味道,竟然当真不敢多言,收起哀鸣不断的空悉降魔钵,那彩光荟聚的眼睛化为一片彩云退去,遁回北方了。
寻常怜愍不过是紫府初期实力,尚没有神通护体,弱上一筹,而一些积年的怜愍也不过紫府初期持平。
等到成就了摩诃,三世才有紫府中期实力,五世七世才比紫府后期,说句不好听的,他骀悉真不够眼前这位打的,只能忍气吞声,逃一般地离去了。
紫霈则垂着眼,静静望着眼前的安淮天,这洞天正一点点淡化下去,金性的气息忽远忽近,爆发出一阵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