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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喝水时眉眼像失焦的镜头,无端带了点轻佻。柠檬水淌过他喉结,发出一道明显声音。
柳絮宁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有什么东西跟着舔舐过她的唇与喉颈,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肩膀很疼?”梁恪言问。
“还行。”
“最近作业还是这么多吗?”
“也没有,月底有演出,今天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拉伤了。”
说完这句,他没再回了。
就让他睡在沙发上吗?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柳絮宁又一次回头望去。西装和领带被没有规矩地扔在一边,他半躺在那里,手握着已经喝到底的玻璃杯。
柳絮宁想了想,从房间里拿来一条毯子准备盖在他身上。只是,毯子柔软的一角刚刚触及他的手臂,他便睁开了眼睛。
“干什么?”
柳絮宁有些窘迫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冬天了,睡在这里会感冒的。我可没办法像你抱我下楼那样扛着你上楼,就——”她晃了晃手里的毛毯,毯子的另一角被他用手抓住。
寂静无声里,听见他浅淡的一声笑。
笑什么啊。
“毯子挺可爱。”他说。
这是真醉了,醉到开始口不择言。
“跟你的口罩,和那个……”他用力地皱眉,在回忆。
想起来了:“驱蚊手环,和那个驱蚊手环一样可爱。”
可爱到他那天戴着那个口罩去公司时,经过他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他甚至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这是什么男大学生来面试。
他不是男大学生,他弟弟倒是。
被人夸毯子的确是没想到过的一点,柳絮宁大脑急速旋转,又想起眼前这人喝醉了,虚伪的客套可以爽快地抛去。
理他干什么?
“我人更可爱。”柳絮宁拽拽那毯子,“你上楼吗?”
他沉沉出气,想动又不想动,有点烦:“知道了。”
柳絮宁松开毯子,退了半步。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楼道并不狭窄,只是太过寂静,如有实质般缩小了这空间。他的呼吸时不时地碰触着她的肩膀,像一道清楚的提醒,带着隔靴搔痒的蛊诱之感。
·
即使是周末,柳絮宁也定了八点的闹钟,起床练舞。
云湾园有个地下室,宽敞安静,但小时候的柳絮宁跟着梁锐言一起看多了美式恐怖片,总是惧怕这样的地方,于是梁安成将三楼最南侧的房间腾出来为她做舞蹈房。
她上楼时正好碰见林姨在打扫卫生。
“林姨早上好。”
“早啊宁宁,周末也这么早起。”
“马上要演出了,在家里再练练。”
听到柳絮宁要练舞,林姨制止:“那你等我用干拖把再拖一遍,现在地还是湿的呢。”
柳絮宁在外面翻找练习视频时,阿姨在里面边拖地边絮絮叨叨:“宁宁,好不容易赶上你和阿锐回家,中午吃大闸蟹吧,是你哥哥的朋友送来的,都放了好久了。”
“好。”刚说完,柳絮宁想起什么,提醒,“林姨,蒸五只吧,他们俩吃一个肯定不够。”
“他们俩?”
柳絮宁嗯了声:“哥哥今天也在家。”
“你怎么知道他在家?”一道声音从耳后响起,簌簌震着耳膜,柳絮宁冷不防被吓得一抖。
梁锐言眼睑低垂,没忍住笑了笑,语气充满嫌弃:“你这胆子。”
柳絮宁蹙着眉回头,他应该是刚刚晨跑结束,黑软的碎发湿哒哒地垂落,脖子上挂着条毛巾。
“谁突然在我背后这样说话我都会被吓到的。”她冷哼。
梁锐言敷衍地晃晃手指:“好的大小姐,我的错。”
“哎,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哥在家?”他自然地绕回刚才的话题。
“昨天晚上脖子疼,下楼找药膏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回来。”
听到她说脖子疼,梁锐言的注意力顷刻转移到她的脖子,头发盘上去的缘故,露出漂亮的颈部线条,白皙的皮肤上贴了片格格不入的膏药。
他的眼睛快速描过又快速移开:“哦。”
林姨在这个时候说舞蹈房已经打扫好了。
柳絮宁进门的时候看见梁锐言还杵在原地,她提醒:“再不去洗澡,你人就要臭了。”
梁锐言听话地转身,慢悠悠地往浴室走,顺便甩出漫不经心的一句“刚好臭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