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搭在脸前。
脸颊白皙的皮肤,让微暖的室内光线, 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温度。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感觉头顶的光亮消失。
那个人微凉干燥的唇瓣, 映在她的额头上。
就在那一瞬间,姜蝶珍感觉到她的心跳,凝滞了半秒。
景煾予唇边有须后水和檀木的沉香味道。
和今天在外面彰显着占有欲的吻不一样。
此刻,他一定笃定她处于睡眠状态。
卸下演戏的包袱后。
每一个举动都是发于情的。
他绕过她,关闭灯光后。
姜蝶珍手机的屏幕,突兀地亮起来。
之前伪装睡着的假象被拆穿了。
景煾予在她头顶低笑了一声。
“睡不着吗?”
他的声音很轻,唇齿噙着笑。
姜蝶珍心想,是谁让我的心那么乱的。
可在他的身边。
她做什么都能心安理得。
姜蝶珍甜声应付道:“你没来,我想等你一起睡。”
她细白的手臂从柔软的被子的伸展出来。
小小的面颊,埋进他的睡衣里。
他的温暖近在迟尺,气息和温度都让她沉迷不已。
景煾予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圈进他的臂弯里。
男人的手掌,安抚地从她的脊背掠过,搭在她的发丝上。
姜蝶珍被他严丝合缝地箍进怀里。
她的脸颊,埋入他的脖颈。
此刻,她贴着他流利坚实的胸膛,和起伏漂亮的喉结。
已经完全没有旖旎的念头。
姜蝶珍和他聊天:“我今天和你弟弟讲话,是为了想要多了解你之前的经历。”
她只想安心地在怀中城堡里,长久地住下来。
被他搂紧的一瞬间。
她感受到景煾予抵住她头顶的下颌,正在她脑袋上摩挲。
所以她在热气缭绕中,轻声对他解释着。
“你对我来说,很神秘。我不自觉想对周围人打听你,如果用错了方式,你不要怪我。”
景煾予感受到,他脖颈有些湿润。
男人暗自揣测,应该是怀里的人,浸出了眼泪。
他伸手覆盖到她的脊背上,轻柔地哄她。
成熟男人总是有耐心又温柔。
“就当是睡前故事,我每天都给宁宁,讲一段之前的经历好吗。”
景煾予总是特别好,只要对他坦白以后。
他会回应她的每句话。
姜蝶珍倾听着怀中他的心跳,在他怀里细声说:“我很乐意听。”
想要了解一个人。
想要离他近一点。
不只是被他迫近的威压感吸引,产生的崇拜或者敬慕。
而是一种水到渠成开始,逐渐加深的喜欢。
她年龄稚弱,早早迈入婚姻殿堂。
想来景煾予这种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
怎么也不会从肉体的碰撞,开始这段关系。
他们现在有一种气韵天成,水月镜花的恰好到处。
让未经人事的她心安。
而且对他也多一分迷恋。
-
姜蝶珍赶在最后的阶段。
挑灯夜战。
她把吴冠中作品设计的终稿,呈交了上去。
她在工作室连续赶工。
花费接近一个月。
终于呈现出了。
她想象中的那场江南烟雨。
上千条蚕丝,纤薄透明。
姜蝶珍用传统的蓝晒法,让每一根细丝,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都呈现晦涩或明润的光泽。
有的蓝墨色浓,是阴霾。
有的透明如纱,是光焰。
一川烟雨,满城丝絮。
稠蓝写意,山色空濛的画卷,呈现在蓝染做底的裙摆上。
那些细到出神入化的雨丝,就像日光下微微透明的春冰。
尽管设计部有人更加精巧。
但是这场雨,宛如清明时节的哀悼。
已经是她缅怀吴冠中先生,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除夕前几天。
景煾予每天都会乘着夜色,来工作室接她。
他不会干涉她的创作,总是会站在门廊前等待。
姜蝶珍会透过家里的绿植。
清晰地感知到光线变化。
北京的雾霾蓝,已经在光晕中变成了灯火斑驳的夜色。
景煾予会在街角的灯火下。
泊车等她。
男人习惯性靠着车,懒散地抽烟,身影清癯。
雪光,灯火,或者月光。
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永夜中水波的纹路。
姜蝶珍推开窗,远远地望过去。
她会觉得整条青墙黛瓦的长街,都变得鎏金熠熠。
被恋人等待的温暖。
让这条旧巷,都变成了鹊桥仙境。
朔风从大街小巷的红灯笼之间掠过。
轻柔地穿过相对而望的情人,然后往遥远的夜色中掠去。
爆竹声音渺远空茫,不知道从多远的方向传来。
姜蝶珍会收拾好工作室的一切。
下楼走到夜色里。
然后在濛濛的夜雾中,被男人紧紧拥入怀里。
景煾予掐了烟:“怎么出来得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