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
——景煾予只能借着抚落雪的名义,才正大光明地接近她。
他陪她从右侧进去,一直走到教学楼。
姜蝶珍不习惯和他那么亲密,全程都是慌张懵懂的。
后来两人出了学校东门,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她好害羞地拍完照,匆匆忙忙把结婚证,放进衣服口袋里。
回来就锁在柜子里。
她一直以为这段关系有期限,以为藏在这里,会躲得更久一点。
怎么会这么大意呢。
连他的生日,都舍不得多看一眼。
身后传来小猫咪肉垫接触地面的“哒哒”声。
姜蝶珍似有所感。
回头一看。
一团白色的小毛团子挪动着步子,躺倒在她的脚下。
三瓣的猫咪嘴翘着,粉色小爪子一点尘埃也没有。
“喵。”它蹭着姜蝶珍的脚,好软好软地对她叫了一声。
她的小猫咩咩,被怜姨养得很好。
姜蝶珍把小猫抱起来,把脸埋进它肚子上的长毛里。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和那个人聊起父母,聊起家庭。
两人聊起东亚环境下,女生们骨子里的阵痛。
很多女生,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家庭放弃展翅高飞的机会,妥协在操持家庭的责任里。
可景煾予在之前,就帮她排除了所有隐患。
聊起他帮爸爸解决的职称问题。
聊起在帮姐姐出谋划策的离婚律师团。
景煾予右手拇指摩挲她泛红的眼尾:“好好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好,我不希望你被家庭桎梏,产生后顾之忧。”
看啊,他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
连她的小猫,都被他爱屋及乌地养得很好。
小猫肚子的毛毛,被她的眼泪,黏连在一起。
姜蝶珍细碎的呜咽声传出来:“景煾予你对我对我这种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已经结婚了。
——连恋人的生日都能肆意忘记的人。
真的值得对方这么毫无保留的爱和关心吗。
姜蝶珍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于是,她很没有出息的,又选择逃避了。
在景煾予打电话说,“这两天会应酬,回家稍晚一点的时候。”
她明知道男人自己给自己制定了每晚十点前回家的门禁。
景煾予在外面应酬,也会赶回来。
姜蝶珍截断他的话头,带着鼻音拒绝:“那三条裙子我还要改一下,周五之前你不要打扰我。我就在工作室过夜。”
她说完这句话,还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就习惯性点进他的朋友圈。
男人的头像还是凌冽的雪山。
景煾予和她讲过。
他大学第一年,亏空了高中创业的所有。
孤注一掷,买票去了趟冰岛。
景煾予:“小乖,人要承认失败,但不能沉缅于失败。我之前勉励自己,半脚下人群熙攘,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所以一定要登顶,去人烟稀薄的地方,看更高纬度的风光。”
“你看,世界被我踩在脚下。”
当时,姜蝶珍碰了碰他的手。
暧昧氛围在对他的倾慕里升温。
她靠着他,心跳不自觉加快:“过程一定很艰辛,你吃了不少苦吧。”
景煾予抿了下唇,安静看着她。
“听到你这句话,比登顶更让我快乐。”
“因为我的经历,住进了小乖的记忆里。”
闪光的日子,用另一半的记忆保存下来,才更为隽永。
姜蝶珍没等到他讲话。
她点进他的头像。
忽然,女生的手指颤了颤,眼睫浮出一点点水光。
——景煾予改了他的朋友圈封面。
她那天发的朋友圈。
【有海风,还有月光。】
他保存了这张图,然后设为了封面。
那张没有月光,椰树墨黑,海平面在雨前低气压的显得格外沉郁的一张图。
因为是两人共度的情景,有着共同的记忆。
所以景煾予格外珍惜的换上了。
他总是这样,静默隽永的关注着她。
姜蝶珍盯着漆黑混沌的背景里,凛冽冰白得过分的雪山。
就是,会有那么一瞬间。
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恋人。
大概爱是常觉亏欠。
没有人教她怎么样好好爱。
姜蝶珍只想愧疚地蜷在角落里躲开。
姜蝶珍别扭道:“你不要到工作室,打扰我哦!这次时装周对我很重要。”
景煾予没出声。
这个男人,心脏被捏了一下,情绪好像散下来。
就像现在。
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等不到她枕在他的臂弯里。
他垂眼看见屏幕上的时间,从21:59,切换到了22:00。
男人神色黯了一下,说好。
他没有多余的规劝,似乎不愿意知道,他才是那个桎梏。
——如果他的小天鹅要飞,他只想把她托举起来。
如果咳嗽可以靠药物缓解。
递增的爱和思念,却连做梦都会更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