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主场秀。
姜蝶珍认真观摩过,中式裁剪大方自然。
蓝白黑三色, 宛如宋瓷常用的墨。
“天青为贵, 粉青为尚, 天蓝弥足珍贵。”
两人在来的路上。
景煾予给她看了裴至善先生的调色。
晴山蓝, 东方既白, 暮山紫, 浮烟青, 都是像雾一样,在瓷器中会出现的色彩。
下面用繁体字写着不同面料的构成。
从冉竹丝麻,春蚕混麻,微雨醋酸,羊短提花, 蔓生卷草绸锻。
景恩予携她进裴至善的宅邸。
姜蝶珍打量家中精挑细琢的摆件。
景煾予看见她渴慕求知的眼光:“裴老先生的匠人精神,是我母亲也会敬佩的用心。”
她挽着他的手, 穿过静谧幽远的长廊。
景煾予个子很高,沉稳踱步,保持始终让她舒适的步伐前进。
姜蝶珍观赏着走廊玻璃里,收藏的画作和摄影。
草间弥生到白发一雄,每一幅都是代表作。
这里毗邻六本木之丘,周围美术馆林立,也不会比裴老宅邸里的布景,更有底蕴。
他们在青松掩映的和室落座。
松风掠动,从庭院经过,恍若乐章。
柳贯有诗,“借得小窗容吾懒,五更高枕听春雷。”
她把目光移到室内。
家里的每一个摆件,是嵌和,不是堆叠。
纸拉门通体洁白。
就像《阴翳礼赞》细致描写的白唐纸,“细密柔静,犹如初雪的表层,酥绵地将光线含吮其中,手感柔韧,折叠无声,感觉就如同手触树叶一般,静适而娴雅。”
艺术家的极致,就是连墙面的细微色泽,都会一丝不苟。
呈现居室之美,阴翳浓淡之偏差。
姜蝶珍终于知道。
自己的第二件礼服。
——每一个褶皱,都用心缝纫,还是会落选的原因。
是魂。
有的人对待作品。
不光是努力,还会把神魂和心血注入进去。
才会万金难觅。
艺术可能有无人意会的野望,但绝不会有创作者的敷衍。
她还有太多不足的地方。
哪怕在“完整地表达自己”上,都有缺憾,遑论出类拔萃。
裴老在日本生活近三十年,还是保留着国内的习惯,喜欢手工制作的藤花木椅。
他讲话很慢,性格温和,对景煾予更是赞誉甚笃。
景煾予送的翡翠雕刻。
他端详后,摆好在家里,在进入风帘,就能看到的位置。
老人珍惜到极致的模样,让姜蝶珍想起景煾予挑选礼物的认真。
他们原来是高山流水。
裴至善道:“仲女士的后人,对艺术的知觉能力,都是浑然天成的。”
景煾予没撇低说谬赞。
他语气溢满淡淡的惆怅,“我们家和裴老先生,是互相成就。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怀缅曾祖母那一代人的坚持。”
裴老先生点头笑,落座在侧,说:“煾予,你们坐。我发现啊,也只有你,才能撑得起整个君恩。你在北京,我很安心。”
姜蝶珍看着宅邸里,溪水四合,汩汩流淌。
渠水清如许的原因,是源头活水来。
她细细想来,怪不得这两人的交谈会怅惘。
五大总部的君恩,上万的设计师。
也许很多人都供职于高奢品牌,获得过巴黎时尚奖,德意志银行时尚奖,或上榜过bof全球时尚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可有匠人精神,一针一丝都噙着心血创作的,一定寥寥。
景煾予今天没穿西装,简约得益。
他没用一副精英或者商人的姿态,来面对这位大师。
男人介绍她:“这是君恩的年轻设计师,姜蝶珍。”
他和她十指紧扣:“她也是我的恋人。”
他先认真介绍她的职业和梦想,再介绍和他之间关系。
景煾予总是周到至极,讲话也充溢着尊重。
金骏眉的茶香四溢。
家里有雨后老山茶花的薰风。
环境的惬意让他们舒适下来,开始心灵之旅。
裴老看向姜蝶珍:“小朋友,你现在主要专注于,设计什么类型呢。”
姜蝶珍小声说:“服装,定制婚纱和晚礼服。”
景煾予摩挲着姜蝶珍的腕骨,示意她不用紧张。
“宝宝,裴老是自家人,不用把他当作业界泰斗,像和姥爷说话一样,陪长辈唠唠家常。”
姜蝶珍点头,乖乖地说,好。
裴至善看向姜蝶珍,温和地说:“我桌上有本设计名册,你能把他们的设计理念和代表作挂钩吗。
姜蝶珍说嗯,然后用细细的手指翻开产品册。
她指着优衣库红白字母方形标识。
“这是佐藤可士和,他的理念是设计不是微妙和细腻感的艺术。”
“这个标志是原研哉设计的,他的设计都很简约,他的理念是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这种菱格,应该是佐藤卓的创作。他的概念是不以自我为中心,很多广泛流行的宝特瓶包装,都是他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