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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
是的,我说了。我真的想骂他一句。我不管他是不是我的老师,我不管这个是不是过分的脏话!总之——这个脸上笑起来全是赘的老男人,每次上课只会跟那些贴着他黏着他的女学生谈天说地,不亦乐乎!这个一无是处的老男人,除了一张教师文凭什么也没有,第一次示范投篮,五个球一个没进!这个浑身邋里邋遢的老男人,成天穿的旅游鞋也不知道系鞋带,我每天看着,都诅咒他踩到鞋带摔一跤!
——他怎么敢无耻地报出江媛的名字啊?
——是什么逻辑给他这个决定?
“训练完了没?”张老师刚刚下楼,和教练攀谈起来。
奥斯丁跟在张老师的后面,还有几个认识江媛的女外国学生,远远地朝她打招呼。江媛讪笑着,拉着姐妹淘一块过去。奥斯丁没望我这边看一眼,好像本不认识我。我又难受起来,索本不去看江媛无论哪个地方都吃香的模样。
放学铃还没有响起,我又试着分神去投篮,向一飞陪着我,可是目光不时被门口的笑声吸引,侧目,没当训练。我自己也做不到的事,也不可能去责怪向一飞。江媛好像和奥斯丁说得很高兴,还互相约好了要去做什么,张老师听见了话,不像教训的口吻,大概只是说说罢了,并不限制。他们要去做什么呢?我有点纳闷了。奥斯丁这个家伙干吗笑得这么好看?果然是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表现吧。江媛,总是要比我强点。
替补……
教练说,我是个替补。
好累啊,看的景色都是模糊的。向一飞被我留下一块收拾散落在各处的篮球,她经常和我干最后的整理工作。这次,她停着,呆呆地望着我,我刚想提醒她赶快收拾,心里一抽抽,嗓子竟然哑得痛苦不已,麻生的侧脸起来既没有知觉,又是潮湿的。我的眼睛肿了,水润的体顺流而下,我想俯身不让谁看见,谁知它越掉越快,我止不住将它收回。
“别哭了,柯西,别哭了。”向一飞伸出手替我擦掉大部分的眼泪,我很感谢她,但是被人这么看着,感觉不是很好。
向一飞还想说什么,江媛拿着一把钥匙站到我面前有点假惺惺地问我:“你没事吧?”
会好的。只不过是替补而已,也不是什么正规球赛,我也不是非要打篮球不可。
我可以不在意的。不用在意,弄烦自己。
但是,当我看见江媛无辜的表情,看到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模样——
我真的说服不了自己。
“教练……”向一飞喊着,声音不大,因为他慢慢走过来了,“为什么不让柯西上场?”
别说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么大点事。”教练苦笑。
别说了——
“老师,要不我不上场了,换成柯西吧。”江媛说。
别说了——
“行,就换你吧。那个,行了吧,别哭了!”教练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望着我半天喊不出。
我的手上还握着一个篮球,积了泥,刚才用了两节课,在场上沾上的吧?不太滑,一般脏兮兮的篮球都会被磨得光,不容易单手握住,但这个篮球着手感很好。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个篮球用尽力气扔到教练的脸上。江媛就免了。
我大概是冲动的,握球的手胳膊开始颤抖起来,不掷出去绝对会逼疯自己。
没有地方可以扔。我所处的半场——是整个球场最空的地方,因为从这里开始,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数,有些过去,有些正在你手上,无法估计的是你进入对方半场或者回防的时候难以预料的结局。所以有时我会害怕呆在半场,希望赶紧跑过去。
我投了。往其中一个篮球框里扔。哪里来的力气,不知道,反正,球进了。
半场的距离,我单手投进了。
连我自己都没法相信,球,空心球,进得十分潇洒。
所有人都诧异得不得了,脸上出现猛然又振奋神的令我愉快的表情
外国学生还没走远,离球场出口不远。
我看不到奥斯丁,能看到的和江媛、向一飞的表情差不多。
“不需要。”
撇下这三个字,我头也不回地离开。第一次,没有善后,直奔教室。
我想回教室,想好好找个没人的地方哭——那不会是教室。我停在e座边缘的楼梯过道犹豫不知接下来可以去哪,随便观望,只有一个长宽比很高的窗户开着,天气要比过年前好太多了,算是很舒服的晴朗。
多功能厅在楼上,在e座的北边,比食堂还要北端。我想现在也不可能开着门,但是也没有人锁。抱着侥幸的心理,多功能厅的大门真的被我稀里糊涂地打开了。诺大的地方,安静得不像话,静谧的光影闪烁轮番落处其它,柔软的沙发座散发着清晰的味道,知觉触感频繁活跃,我知道可以有个地方休息一会儿了。
“嘿。”
被声音突兀地吓到了,我不安地回头,奥斯丁忍不住的笑容表情出现在深处,变暗的屋里,中和了他不一样的脸型,像是一次完美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