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那可是封王!封王!”
军务会议之后,是五府勋臣们商议如何掌控大局。
李全礼的眼睛亮得吓人,他的爵位还只是伯,但毕竟领着一府、掌着神机营。
“杨总参说得一点没错!”他振振有词,“这规矩并不针对世袭勋臣!勋臣之家若不想从军,便去十八家企业尽忠办事。若要从军,武艺不精、不通武略,如何服众?如何建功?如今五府都督、列席军务之勋臣,几已尽掌天下精兵。谁若有二心,诸位忘了陛下曾有意以及剿代练?依我之见,如何稳住天下局势,也是陛下对我等的考验!”
在自己人之间,李全礼毕竟还是把“封王”的诱惑宣之于口了。
给中下层武将的饼,是伯爵、县爵、乡爵。给现在这些最忠于皇帝、仍有心军功的勋臣们的饼,是王爵!
为了这个饼,李全礼这样的人需要如臂使指、能征善战的精兵。
为此,已经烂得很难派上用场的地方卫所。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崔元看着他们:“议此事时,兵部王伯安虽无异议,但其余参策颇有顾虑!武举重谋略,便是要中试着识文、明礼。陛下虽带着开了定国安民制科,但谁都会清楚,陛下这是要重武了!待到消息公布,天下忧虑将来武将拥兵自重者,不知凡几!”
“那又如何?文臣之中已有宰相!”从操江提督“剿匪”得力站队准确开始就享受着新君红利的李全礼大声说,“军务会议,也以威望着重的文臣为总参!军务会议管军令,五府掌兵,兵部管粮饷,谁能拥兵自重?”
崔元摇着头:“我只是想说,勋臣如何做好表率,你们这次都要用心。眼里不能只有将来的军功,还要有除封之危!若此次改制再出乱子,文臣可不会答应!费总辅肩上,还有新法之重呢。”
“便先从今年大比开始!陛下英气尽显,勋臣不求变者,便都安心教导子孙如何行商理事,莫向军伍伸手!”
摆在五府军事重臣眼前的,是行募兵之后每一府都切实掌着数万精兵的诱惑。
这些,就是他们将来谋那杨一清所说的南北军功最大的根基。
李全礼不奢求什么封王,但建功立业之下,从伯爵变为侯爵甚至公爵,那是明晃晃摆在眼前的未来。
就连他神机营底下一个游击将军纪维民,都因湖广平叛之功被封了伯爵,如今跟他是同一等的爵位了。
五府都督之中,李全礼爵位最低。
谁挡他的路?
就在京城里因为那武举会试、殿试的消息议论之时,礼部会试终于在二月十七考完。
走出考场的举子们,接下来便是十天的等待时间了。
放榜之前,日日夜夜都是患得患失之时。
贡院之中,十五同考已经在庞大的阅卷工作量里煎熬了六日。现在,每一组百份考卷,连同这一组的评分表格被送至各人房间,等他们完成评分之后又被收出来。考卷连同新的表格被送给下一人,已经评了分的表格则送到统分组所在的大厅。
在那里,算盘珠子的噼里啪啦声一直不曾断绝。
先相加,再相除,杨慎一直在这里盯着,眼里已经有些血丝。
十日之后,谁成贡士、谁在副榜便要确定,每个考生大概都会去礼部索取的最终得分告知单要誊录,事情很多。
而龚用卿也终于见到了林希元——在会试终于考完了之后。
“懋贞何意避嫌至此?”
林希元摘下自己的帽子:“君不见,我掉了多少头发!”
《明报》新刊行,千头万绪,这确实是好理由。
但林希元除了忙,也确实是避嫌,尽管考制一改,他避不避意义不大。
逗趣一番,他就问道:“以鸣治、道思之才,何必忧虑?金科正榜五百,你们必定名列前茅!”
龚用卿叹了一声:“那谁又说得准。况且,会试考纲虽未改,之前可没说殿试将如何考。”
说着,他便期待地看着林希元。
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在研究殿试了。
不怪龚用卿自信,历史上,他本是这一科的状元。
但好巧不巧,如今皇帝变了,时代也就变了。
林希元一本正经:“我已任职明报行,其余事一概不得过问了。今日邀你们过府,只是一来为你们讨个好彩头,二来也谈一谈我对你们将来仕途的见解。在不在一甲,实在不重要。”
龚用卿也不失望,反而正色道:“多谢懋贞指点,用卿洗耳恭听!”
林希元家里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会试既然考完,今科应试举子们反而都齐齐得到了许多人的邀请——已经过了敏感期了,接下来就是等放榜而已。
唐顺之口中“何来那般赏识于我”的张子麟却把他邀到了府中,等唐顺之来到花厅,更见到另外两个重臣。
“学生拜见杨总参、王司马。”
杨一清与王守仁两人一同审视着唐顺之,张子麟则指着他:“此子颇为不凡,涉猎极广。学问、经略、实务、武技、算学,皆堪造就。”
“……张国务实在谬赞,学生惶恐。”
杨一清眼里冒着精光:“老夫先考较你一二。”
唐顺之不知道这三人一起来见他到底是什么用意,但地位相差极大,他只能乖乖地“继续考”。
作为监生里知名的“兴趣广”、“爱学杂”的人物,唐顺之表现出了惊人的聪明天赋——各种东西,他学起来是真快。
就算是武技,他也和张子麟家的护院过了两手。
杨一清有点懵:“你求学国子监,向何人习的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