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之前黄崖山之战的,这两三天井坪之战的,这岂非是一场歼敌五千的真正大捷?
郭勋激动地看着昨天晚上留在井坪城郊的鞑子尸身。
首级!都是首级!
只有杨博在那山口之外,默然看着有如鬼蜮一般的井坪城郊。
大战之后,遍地尸骸。
大明在这一战中,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看向北逃的鞑子后,杨博目光变得深邃:毕竟是赶跑了鞑子。
可不能永远只是等他们跑过来烧杀抢掠,再付出这样的代价赶跑。
现在,宣大西线战事将毕,东线呢?
一转念之间,他又赶紧拍马驰向郭勋。
见他到了面前,郭勋先开口:“俞将军怎样了?乃河堡如何克复的?”
这涉及到大捷战报,当然,他也关心、好奇。
杨博却是神情一黯:“俞将军伤重力竭,嘱咐了不才前来报捷,如今醒转没有还不知晓。”
“伤得多重?”郭勋心一沉。
“肩膀、腰腹各中一箭,背上也挨了两刀。郭侯,如今鞑子既然北逃了,还请快些带着大夫去乃河堡!”杨博是过来办这件事的,他所学颇杂,医道也略有研究,至少可以向大夫详细描述俞大猷的伤势,让他有备而去。
郭勋立即说道:“你随本侯一同入城,随后,我调守军去接替俞将军!”
俞大猷若有三长两短,他惋惜,陛下一定更惋惜。
路上,杨博咬牙切齿:“西路参将何在?黄崖山苦战四日,井坪不到二十里之遥,竟无一兵一卒来援!”
“……昨夜战死了。”
杨博一下子也恍惚了一下,而后只是一声长叹:“边镇积弊!若能协心同守,何至于此!害人害己!”
“……我听你谈吐,似乎是读书人?你是?”
“不才杨博,字惟约,山西蒲州人。”
跟着一同入城的包正川立刻补充:“今科山西解元,听说打仗了,慕将军威名来投,好汉子!”
“山西解元?”郭勋大惊,又看着他虽然疲惫、不干净却年轻的脸,“杨兄弟今年多大?”
“惭愧,十九了。”
郭勋倒吸一口凉气。十九岁的解元,如果后年能中,那也是二十一的进士,而且应该是虚岁吧?
更何况,他有这份勇气,随俞大猷一起立下殊功。
想都不用想,很快就是另一个简在帝心的人物。
“杨兄弟,刚才轻挑虏酋首级出阵,我还以为是俞将军麾下勇将,岂料竟是今科山西解元,失敬失敬!”他顿时心热无比,“俞将军是本侯兄弟,自今日起,杨兄弟也是本侯兄弟了!”
“……不敢,不敢。”
杨博却在腹诽着郭勋这个大同总兵对大同西路防线的布置。
再说了,文武有别……
平虏卫阻击套路,又追击了片刻之后,班师回来。
正要邀功的平虏卫指挥只见武定侯亲自率人出了西门,往乃河堡的方向奔去。
等他听了郭勋遣人传的军令,入了城暂时接管井坪,这才知道刘铠战死,也知道了俞大猷在黄崖山的战绩。
望着刘铠被收敛回来的尸身,他只能默默长叹。
泼天的功劳没捞着,结果却害死了自己。
在仓促筑就的山寨上,凭区区两个千户所的新募兵卒,挡住了近万套虏三日半,之前就杀敌近千,伤敌近两千。
而昨夜兵行险着,三路夜行,奋勇接敌,身负重伤却也尽歼三百余守兵和八百多伤兵。
虽然终究还是让一些手兵和伤得不重的鞑子逃了,可是那个西路边将眼中不被待见的武状元,一战之功至此。
即便他们如今真实的一颗颗首级,都有一千五百余级。
平虏卫指挥使知道,大明多了一员不世将星。
有武状元的出身,有此等战绩,封侯拜公都是迟早的事。
如果他没有因此重伤不治、或者不能再上疆场。
郭勋同样受了伤,但他毕竟有那么一些亲兵玩命护着,他的伤不算重。
所以他纵马狂奔。
重振祖上荣光,除了靠他自己,还要靠俞大猷了!
可千万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