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夏回头看他,他抬抬下巴,“看前面。”
下一秒,噌地一声响,对面忽地亮起来,烟花飞速蹿上天,停留一秒,然后猛地炸开。
一声接着一声,黑夜的一角被炸的五彩缤纷,绚丽极了。
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都有,童夏目不转睛地看着。
陈政泽坐在沙滩上,两只手撑在后面,勾唇看不远处的烟花。
“童夏夏,今天晚上看烟花。”陈政泽把手机关机装进兜里。
童夏眼睛泛红,回头问他,“这是你准备的吗?”
“嗯。”他勾勾手,“过来,给你说个秘密。”
童夏过去和他坐一块,低声问:“什么?”
陈政泽盯着起来又落下的烟花沉默了好几秒,抬手指了指眼前被黑夜浸透的海,“我妈的骨灰,就在这片海里。”
童夏从颜辞那里知道点陈政泽妈妈的事情,也是个不幸的女人,黄阿姨去世那事,是陈政泽的心结,她没料到他会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她看,一时间,她有些错愕。
“我初三暑假她去世的,被我爸的仇家从楼上扔下来了,当时。”陈政泽似乎说不下去了,也似乎陷入到那个腥风血雨的场景中,他罕见地叹了口气,“我妈还怀孕了,我从学校跑出去救她,没赶上,她落在我脚边,血流了一地。”
童夏只浅浅地想了下那个画面,就感觉到极其窒息。
她手去找他的手,大拇指摩擦着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慰他。
陈政泽吊儿郎当地笑了声,“说这些,不是让你安慰我的。”
“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往前走。”
童夏吸了下泛酸的鼻子,“好。”
“马上报志愿了,去哪个大学?理科状元。”
“你怎么知道?”童夏有些惊讶。
“你男朋友会算。”他瞎扯。
他会算个屁,她外婆县城房子里贴满了她的奖状,角落里堆着几摞写完了的试卷,连笔记都一大摞,还有,外婆送他的那个相册,最后一张照片后面写着——第一,清北。
“京市的学校吧。”
“嗯,我去找你。”
童夏低低的吐了口气,远处的烟花又绽放起来,她再无心情观赏,呼吸着带有淡淡烟味的空气,偏头问正抽烟的陈政泽要烟。
陈政泽弹弹烟灰,幽幽地看着她:“男烟,比较烈。”
“没事。”童夏说,“我以前抽烟不分男烟女烟。”
“裤兜里,自己掏。”
童夏只从他兜里掏出了烟盒,没摸到到打火机,没打火机怎么抽?男生的兜比较深,她手又往里探,想从里面摸出个打火机。
忽地,陈政泽腿曲起来,含笑的眼睛睨着她,“摸什么呢?”
童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摸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温吞道:“找打火机。”
他说在另外一个裤兜,两手依旧撑在后面,叼着根烟逗她,丝毫没帮她拿的意思。
童夏起身,坐在他另一侧,去他另一个兜里打火机,那只兜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陈政泽嗤一声,“这么想抽?”
“嗯,想平复下心情。”
他点点头,混不吝道:“我喂你。”
陈政泽低头,猛吸了口烟,两侧的脸颊随着他抽烟的动作往里陷。
童夏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下一秒,嘴唇就被他堵住。
她呼吸一滞,心脏重重地跳了下,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动作。
他给她渡了口烟。
童夏被烟雾呛的直咳嗽,眼底冒泪花。
陈政泽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的恶作剧,笑的肩旁轻轻抖着。
等她咳嗽止住,他问:“还抽吗?抽多少我都奉陪。”
刚刚的温柔悉数褪去,转而代之的,是那股浑然天成的混痞劲儿。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烟?”他低头咬走她手里的烟,叼在齿尖。
“初三暑假。”
“为什么抽烟?”
童夏扯谎,“好奇。”
陈政泽漆黑的眸子盯了她两秒,直接戳破她的谎言,“狗屁好奇,以后烦躁的时候找我,别找烟。”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童夏夏,别让你男朋友连烟都不如。”
一辈子只哄一个人,耐心再不好,也够用。
童夏眼底沉了下,不言语。
这一夜,陈政泽开车带着童夏,漫无目的的向前,和夜行的百鬼,游荡在这人间。
翌日中午,陈政泽和童夏回到北平花园。
林意原本心情愉悦地坐在长椅上等陈政泽,见童夏从副驾驶下来,脸色刹那间变了。
童夏轻描淡写地扫她一眼。
陈政泽淡淡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