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懂事以来,从未与男子同房共眠过,即便是建彦,或是爹爹。
不知是怜悯,还是疼惜,看着他那蜷缩的黑廓,总是目不能移。
忠肝义胆,为朝廷打下赫赫江山,却过着如今不得不装疯卖傻、避人耳目的凄凉日子。
过着这样的日子也就罢了,可他仍心系黎民,在这西北边陲,拒西戎北狄于关外,保家卫国,造福苍生。
这又是怎样一种心情,我看不透,也猜不出。
唯一知道的是,他有冷峻杀敌的残酷,兼有知恩图报的信义,更有黯然伤神的孤寂。
他是神,也是人,更是个男人。
身为将士,当抛头颅,洒热血,持僵勒马于阵前,保家护国为民。
纵有一颗报效朝廷的心,却被于千里之外的朝廷层层束缚。
愤怒,怨恨,不甘,无奈,抑郁。
这些心情拧在一起是什么样子,或许只有瑟缩在玉阶上的那个人自己知道。
大雁啼鸣,隼鹰低嚎,我惺忪睁目,流霞将东边的天际映得透红。
环视四周,只看见紫姹蜷缩在火盆前颤抖着身子取暖,高翔又是不见踪影。
昨夜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感觉困意犹在,眼皮子总耷拉着往下沉。
紫姹见我起身,忙上前拉开帘幔,问道:“才卯时,何不多睡一会?”
说话间,紫姹仍是抖着身子,我握住她的手,顿觉一片凉意,竟与昨夜的玉阶不相上下,忙在她手中哈了一口气,道:“不如紫姹姐姐与我一同上塌而眠罢。”
紫姹惶恐,登时跪在榻前,敛眉垂目,道:“万万不可,陆小姐是府中贵客,奴婢就是一下人,怎可与金枝玉叶同塌而眠,折了小姐的身份。”
我苦苦笑道:“罪臣之女,何来金枝玉叶之说。看得出,你与红嫣整日侍寝侯爷,可见侯爷并未把你们当成外人。否则,也不会当着你二人的面,与我叙说往事种种。”
紫姹听我一说,头垂的更是低了,忙分辩道:“我与红嫣从未在这塌上睡过一宿,侯爷只是不愿与赵嫚同寐,借我二人做幌子罢了。”
我立时哑然,未想到高翔竟有如此坚忍之毅,每夜与美人同殿而眠,仍能睡得安稳。
男女之事羞于齿口,我只想了一想,便觉得双颊发热。暗暗晃脑,不再细想。
看着紫姹这般模样,实是于心不忍,我起身更衣,让她卧在高翔的榻上。
紫姹一味摇头不依,只等我板面呵斥,她才唯唯诺诺的爬上了床榻。
直到紫姹入眠,我才离去。
我没有问她高翔去了哪里,既不在殿内,必有要事。
他去哪里,做些什么,又或是在谋划什么。若是想说,必会告知与我;若是不想说,问了又有何用?
回了金桂宫,只见玉莺双臂叉于胸前,撅着嘴,生着气。一旁的谨佩,亦是眉头紧皱,默不作声。
“这是怎么了?”我踏入门槛,朝二人问道。
二人见我进来,齐齐抬头,玉莺当即起身,向我迎来,边走边抱怨:“小姐,你说这个赵嫚气不气人。知道你连续两日侍寝侯爷,自己又不得宠,便打起了小九九,尽做些小孩子般的把戏。今日我在南宫门前打扫,你猜怎样?”
我摇头望她,心想这赵嫚定是做了什么龌蹉事,才把玉莺恼成这副模样。
“门口居然堆着一坨马粪,搞得整座宫殿都是臭气熏天的。”玉莺边说边比划,还指着案上的熏香道,“熏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沉香,这才消了味儿。”
谨佩亦在一旁附和道:“这次王妃做得确是过分了,明摆着是冲着小姐来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