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蹙眉,难道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滑落的?
还未及细想,但见赵婧恼羞成怒,朝我嘲讽道:“哼,有其父必有其女,父亲偷了赈灾粮饷,女儿偷了皇家器物,你们陆家真是让皇上蒙羞!”
污蔑我也就罢了,竟还骂起我爹爹来,明明就是她适才栽赃于我,竟还含血喷人。
我当即反唇相讥:“我爹爹除每月俸禄外,未贪过朝廷一两银子,雪妍也未曾盗你的九天金凤鱼首和田玉簪。”
“住嘴,证据确凿,还敢抵赖。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二殿下作证,你竟还要颠倒是非?”赵婧红衣广袖一挥,“来人哪,还不将贼人拿下!”
赵婧身后几名宦官正欲上前擒我,只听一阵猛喝,似九霄闷雷,低沉而令人胆寒:“慢着!”
我亦全身猛颤,惊目而望,且见二殿下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前,金纹黑袖横阻,将我挡在身后。
“怎么,方才二殿下分明看见玉簪是从她陆雪妍袖中掉落,这般作为可是要包庇罪人?这玉簪可是皇上御赐之物,并非普通玉簪。”
赵婧被二殿下广袖阻挡,我看不清她的脸面,只听得话音里满是挑衅,还特意将“皇上御赐”四字念得掷地有声。
说到这里我才明白,方才那玉簪确是从袖中滑落。然,必是适才在流华宫里,我扶赵婧之时,她偷偷趁我不觉藏于我袖中。
我斟字酌句地应对赵婧的问话,自认无半点纰漏,怎料她从我口中奈我不得,竟另有暗招。
我谨小慎微多时,未承想在行将告辞之际,松懈下来,被赵婧候个正着。
如今纵是有二殿下力保,也是百口莫辩了,况二殿下与我素无恩怨,怎会为了我去得罪如今正得盛宠的赵婧呢?
北宫门前森然寂静,宦官奴婢静跪默候,夫人赵婧冷眉寒目,皇子建斌黑衣广袖,我背抵宫墙惊愕彷徨。
但见二殿下从赵婧手中拿过玉簪,侧身横挪,细细端倪良久,所有人都默默觑他。就连那些伏地跪候的奴才,也偷偷瞟他几眼。
“赵夫人该不会是丢了皇上御赐之物,恶人先告状罢?”二殿下缓缓朝我走来,将玉簪插在我头上,看着我微微笑道:“既是赠予你,那便是荣宠,何必藏于袖中,首饰本来就是用来戴的。”
当二殿下指尖触碰到我发髻时,我浑身一颤。然,退无可退,我再已是抵着宫墙了,只好任由他为我插上玉簪。
一双炯目直直视我,似在告诉我莫要惊慌。
虽听不懂方才他所言何意,但可以看出来,眼下他这是在帮我。
我不晓得他与我素无瓜葛,为何要帮我,此刻也来不及细想。不过,眼下若不是他,今日我怕是过不了赵婧这一关了。
我顺着他的话,垂目低声答道:“是,多谢皇后与二殿下抬爱。”
“此言何意?”二殿下身后的赵婧,显是也未料到眼前景象,猝不及防地慌张问道。
二殿下转身道:“武威侯护国有功,朝野皆知。陆氏虽为侧室。然,正室先故,断弦未续,也算是武威侯的夫人,赵夫人可知?”
赵婧面色肃然,双唇紧咬,答道:“这个臣妾自然知晓。”
“母后是为后宫之主,本不该过问朝堂之事,念及父皇近日身体微恙,特命本宫将这支九天金凤鱼首和田玉簪赏赐给陆氏,以表凤仪。”二殿下为我插上玉簪,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道。
这下我终是听明白了,方才赵婧说这九天金凤鱼首和田玉簪仅有两支,一为皇后所有,一为夫人赵婧所持。
眼下我头上这支玉簪分明就是赵婧的,可二殿下偏偏说是他代皇后赏赐给我的。
四下俱静,赵婧亦是听得膛目结舌。
许是二殿下看出她心中慌乱,故又激她:“怎么?难不成是赵夫人将皇上御赐之物弄丢,特来混淆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