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间,高翔一道柔声倾来,我抬头看他,见他也正直直看我,不禁百感交集,两行热流自我双颊滚落。
他不在的这段期间,先是因他迟迟未传回西北战报,迁怒于皇上,被打入天牢,不但红嫣为我玉损,自己也差点性命不保。若不是剜眼千钧,童公公一道手谕传来,早已白骨狱中。
更有赵婧的玉簪栽赃,若不是二殿下及时阻拦,强行指鹿为马,或许当场就被冠了盗贼之名,尸骨无全了。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殿下竟联合皇后巧施连环计,给赵婧硬是安上了一个与万太医私通的罪名。疏而不漏,居然连皇上也信了,将赵婧在椒房殿即刻杖毙。
不但如此,还令太子一党内争不断,先有赵无碌怒而力斩宗正与少府,后有太子与赵无碌不睦,最后竟弄得赵无碌称病罢朝,太子一党即刻分崩离析。
这些事情,我都被牵涉其中,或亲眼所见,或亲耳所闻,怎能不憔悴?
“哭什么?打了胜仗应当高兴才是,这般哭丧着脸,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要闹笑话?”高翔伸袖在我脸上拭泪,和声劝道。
我心中有太多的苦闷,太多的委屈要与他道来。
他怎会晓得我在京都的这段岁月是如何挺过来的,正如我不知他在西北苦战一般。
我抹干眼泪,携他入屋,声泪俱下地将他不在京都时,所有的事情一并说给他听。
谨佩好几次过来传话,问何时开膳,都被我无情打发。
我蹲在高翔膝头埋头痛哭,想要将这段时日来心中的郁闷通通发泄出来。
朝服裙裾被我的泪水被浸得深一片、浅一片的,高翔始终未说一句,也不劝我,只耐心听我哭诉。
最后,我说得累了,抱着他的膝头伏地而坐,泣声抽搐。
高翔弯腰将我抱到榻上,替我盖上丝衾,在榻边抚慰我,并让我仔细听他道来。
我哭得身体力竭,无力地躺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听着。
高翔在西北每克一国,便会朝京都回传捷报,可每一次传报士兵都是有去无回,也不晓得这战报是否安然传入京都。
然战事吃紧,西行愈战愈远,他根本无暇分身去揣摩此事,直到紫姹前来,收到我的家书,又听紫姹诉说那场牢狱之灾,方知朝中变故。
我分明叫紫姹不要说给他听,令他分心。可她还是说了。
时不我待,当日王卫忠已深入敌后,若延误战机,必将害得二十万将士与他一道殉葬,只好应战在先。
在宁县整顿时,才让将士将书信与捷报一起传回。
此时李盎已经伏法,我等众人获释,推断此事定是李盎所为。既皇上亲赐手谕斩了李盎,想必边关与京都的管道已然通畅。
之后的赵婧栽赃,高翔自然是猜不到。
可他深知二殿下觊觎太子之位由来已久,必不会让我任由奸人陷害,必会全力挺我。
“你说那日射在雍门城头的捷报不是建彦,而是二殿下所为?”听高翔如此判断,我不由得心生疑虑,反问道。
“三殿下自顾不暇,有何能力与太子作对,不是二殿下又是谁?”
看着高翔那闲定自信的神情,我仍是不信。
当时太子一派势头正盛,二殿下怎可为了救我,甘冒大险?
可高翔却是一口咬定,是二殿下救的我。在仁寿山下官道剿灭狱卒,抢夺捷报的定是他和他的手下。
他无凭,我无据,争执了许久也没个结果。
此刻,我只想听他说下去,也懒得再与他理论。
再者,每次与他争辩,没有一次是赢的。
高翔断定二殿下既有本领将我从囹圄中救出来,显是对他有利,太子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