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她,连我都从未亲赴过沙场,若不是皇城是非,高翔又怎会甘冒大险,带我入这白骨填池的疆场上来。
远处的青烟袅袅升起,化作一团黑云,天际黯淡无光,沙土扬卷起的尘烟,将姑臧城蒙上了一层暗影,昔日光华尽失。
三年前的盛世繁华,如今只剩那形若盘龙的城廓,好似灿星陨落般的凋零孤寂。
我不由心中感伤,不知史可信如今怎样,城中百姓又是否安好?
高翔招呼王卫忠与严守义上前,命道:“从烽火燃起之处看,应是外城的当阳门,外城应已被匈奴攻破。此刻或是在北城鏖战。速速加紧行军,日落之前必要赶赴姑臧城内。”
王卫忠与严守义抱拳齐喝道:“末将领命。”
我一行人马遂向北飞驰而去。
姑臧城愈趋愈近,百姓四散往南奔走,延绵数十里。随行卫兵执戟护行,井然有序。
百姓见了我等,俱下跪叩首,哀求道:“求大将军尽早杀退敌寇,好让我等早日归故。”
一时间,哀嚎遍野,声泪俱下,看得我泪眼模糊,鼻下心酸。
高翔拉过一个随行卫兵,打探城中形势。
那卫兵回禀说,乌拉斯台在半月前亲帅五十万匈奴铁骑来犯,护军将军史可信领兵力敌。无奈匈奴气盛,我军自西戎一役耗损巨大,兵粮少缺,伤病满营。昨日已血染护城河,外城沦陷,现下正与匈奴对峙于北城,死守安昌门。史可信令城中百姓往南暂作迁徙,以防不测。
我在姑臧一年,对其地形也有所熟悉。姑臧七星连城,城形似龙,又有“卧龙城”之别名。外城龙首已破,安昌门是为北城与内城咽喉赛道,犹如龙喉。一旦龙喉被扼,神龙无威,俱力不往,形同死蛇,再无反转之机。
倘若安昌门破,内城地形拥挤,城墙势低,再难挡住敌寇如潮攻势。
败——是早晚的事。
高翔面色严峻,红眼布丝,神情凝重,转头道:“你等且与城中百姓一道在武威南郊暂避。”
我提辔猛然一收。马儿立时前蹄空腾,仰天怒嘶。
我道:“妾身愿随大将军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从如今的态势来看,姑臧告危,即便是高翔也无十全把握力王狂澜。我既心意相投,此时不言,更待何时。
若高翔真要身葬在这千里姑臧,我自当舍命相随。
今日在兵士,百姓面前道出这等羞话,我亦肝胆不惧,气面不羞。
不知何时,紫姹与谨佩也从后面车舆中走出,来到我身前,齐齐下跪,道:“奴婢愿追随王妃左右。”
紫姹懂些功夫,若是有危险,有她在我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可谨佩手无缚鸡之力,自保且都堪忧,在我身边多有不便。
我命二人道:“紫姹随我入城,谨佩与众卫兵一道安置流民,武威南郊候我命令。”
二人领命,道:“是,奴婢悉听王妃差遣。”
我言语果决,神色凛然,不容高翔劝退我半句。
高翔垂头低叹一声:“路上且要小心,万不可离我半分。”
我点头道是。
正欲扬辔而去,玉莺驭马来到身前,道:“奴婢愿与王妃同去。”
玉莺已嫁了王卫忠,此行一直伴其左右,路上我也不曾见过她。忧心之事繁多,竟一时将她给忘了,未承想到她也列在其中。
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