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青儿,他跌跌撞撞、沉着脸一路走向花厅,不待通报便直闯了进去,在后头跟来的青儿连阻止都来不及。
毕学文已在花厅等候许久,一见萧关几乎去了半条命的狼狈样,便知情势大大不妙,连忙挥手遣青儿去请大夫。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芳儿呢?!”他揪着心问。
这句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萧关强自压抑的情绪终于冲破内心的牢笼,在一瞬间将他击溃。
他虚弱崩溃的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居然犹如孩子般的哭起来,又因为身体孱弱,哭出来的声音沙哑难听,悲愤、痛楚的情绪表露无遗,听到的人都会为之鼻酸。
“啊啊我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毕芳满脸是血的画面以及那决绝的眼神,在萧关的脑海徘徊不去,一再削弱他的意志,令他仅剩失去挚爱的脆弱。
“为什么不让我死?不让我死?啊——”萧关喊着,要不是因为一颗爱她的心和对她的责任支撑着他,依他目前心理和身体上的创痛,早就不省人事了。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在毕学文面前装愣装乖“我老是自以为聪明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可是我忍了这么久、受了各种酷刑在最紧要的时候,却仍是救不了她,还要她反过来救我!我根本不是个男人,我没用、我是废物”
“你冷静点!”毕学文低声喝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你要我怎么冷静?!她是为了我才做那种牺牲啊”萧关疯狂的低吼,不这样他根本没有办法发泄内心的哀痛,他不仅肉体承受不住,连心灵都会被压垮。
可惜的是不管怎么哭、怎么叫,吼得喉咙痛、声音破,心中的悲痛依然存在,且有越来越深切的感觉。
见萧关濒临失控,毕学文走上前,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挥过去“就凭你这个样子,救得了毕芳吗?先告诉我是谁劫走她、目的是什么。”
在百般激动之中挨了一掌,这疼痛完全比不上棍刑、鞭刑甚至是凌迟之苦,可却让萧关由崩溃中愣住,看清打人的毕学文也是一脸哀痛,他才慢慢的想到毕芳被劫,伤了美貌,会哭会痛的人并不只有他。
没错,现在光懊悔没有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毕学文说得对,他不能倒下!
强自平抚悲痛有情绪,萧关用尽力气才让自己恢复平稳,眼神也渐渐由茫然哀痛转为凌厉,为了求毕芳,他可以化身为恶魔。
他有太多事要问毕学文,这和毕芳的安危息息相关,也是他能去求人的唯一本钱。
他深吸了口气,极力维持镇静,喝下毕学文递过来的水,喉头的痛稍微舒缓,方能开口说道:“毕芳,是被二皇子欧阳澈抓走。”
“为什么?!”毕学文脸色大变。
“他觊觎毕芳的美色。以前可能还介意你在朝廷的势力,如今你眼见就要因太子勾结五毒教一案被迫致仕,他还怕你什么?”萧关越说越生气,要不是身子虚弱,他真想对毕学文破口大骂。
每件事的时辰安排都太过巧合,让他明白令毕芳蒙难的这泥淖,毕学文一定有插一脚,更甚者,也许他正是那设局之人。
“他居然敢这么做?!鸟尽杯藏、兔死狗烹,好一个欧阳澈,竟敢对我女儿下手?”知道始作俑者是谁,毕学文恨得咬牙切齿、冷静顿失,不自觉喃喃自语起来“我早将芳儿许给夏家也没用吗?皇室中人由父至子,尽是见色起意,难道芳儿真逃不过大仙所说的命运是了,我倒忘了夏邦呈来退婚了,这样欧阳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啊,他知道你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不怕你了,但重点是,他究竟利用了你什么?”萧关声音哑了,却更显得语气冰冷,他逼自己集中精神,否则依他的体力恐怕撑不到能解决这件事。“当初我和毕芳告诉你的线报指出,太子该是受害者,怎么最后却成了主谋?太子失势,最大的得利者便是二皇子,但你身为太子太傅,又为什么会害太子,让自己也入狱?我真的不懂”
听了他的话,毕学文警戒顿起,深深的望着他,目光有着探索与迷惑。
这孩子,好强的意志,一般人像他伤成这样,早死了八百遍了,但他竟能撑着不倒,甚至一下子就能恢复冷静判断,还反过来质问他。
看来他因为某个软弱的人的关系,在评估萧关时太过轻率了。
“萧关,你很会伪装,我今天才知道你那老实呆愣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也因此对你不设防,让你知道太多事可这件事我无法告诉你,皇宫里的事,你还是别搅和的好。”
“你以为我想管你那些鸟事吗?要不是今天这些事攸关毕芳的安危,我才懒得知道!”萧关有点失控的怒喝,声音都走调了,气息也不平稳起来。
他若握有二皇子的把柄,还能以此威胁换回毕芳,但毕学文竟如此冷漠,要将他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