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一定要等银元涨价的势头起来再卖机器,那就表示炒家已经把本钱砸下去开始炒作,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容易拿捏对方。”
“你太坏了。”孙树莹大笑道:“如果炒家不炒银元呢?”
“这还不容易,机器在你手里握着,让你孙子下场坐庄就是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货币的价值,但按现在货币价值来估算,赚数百万美元应该不难。
好了,小公主,礼物给你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孙树莹噘了噘嘴,“几十年后才能兑现的礼物,没诚意。”
冼耀文轻笑一声,“嫌弃呀,我大方一点,再送你一件礼物。过了年我要去一趟台湾,你跟我一起去,你去看寄爹,我去拜访大姨子。”
正磕磕绊绊点菜的费宝树听见,抬起头说道:“你要去看姐姐?”
“之前我去参加过台湾代表在香港组织的洽谈会,其实就是招商会,答应了台湾代表去台湾考察,一直忙没有去,台湾那边拐着弯催了两次,我已经答应过了元宵就过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你可以在那边置办一套房子住些日子。”
粗略分析台湾自上而下各阶层人物之心理,就上层而言,大多数人并没有沉浸在反攻大陆的春秋大梦之中,鼓吹反攻主要还是为了稳定人心。
少数还在做梦的人,随着朝鲜半岛战争态势的变化,过不了多久也会清醒悟过来,明白自己在白日做梦,转而务实,琢磨如何在台湾扎根,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红火。
跟着去台湾的外省人,在政策宣传的作用下,大多数还抱着“短住”的想法,以为很快便可返回内地,在台湾的日子属于过渡性质。
如此一来,便没有多少人做长期的打算,对什么都抱着可以将就的态度,房子、工作、伙食,差一点没关系,熬一熬就过去了,唯有子女的教育问题不能将就。
看台湾的报纸就能稍稍琢磨出一点味来,台湾的学校搞得还不错,小孩子不愁没书念,但其他就要差上许多,例如为了解决外省人的居住问题,台湾推出8小时可建成的活动房屋糊弄人。
第一期只推出三千套,声势却是相当浩大,一说在总统府前搞展览,二说将来要出口东南亚,还说收到不少美国发来的订购信,事儿搞得挺真。
但从台湾全局进行思考,很容易分析出来“台湾没钱”的结论,到位的美援还不够多,又是哪里都得钱,压根没能力掏出建安置房的预算;
没辙,只好加强鼓吹反攻,将还未解放的大陈岛鼓吹成反攻桥头堡,这不,外省人对比茅草屋强点、且分甲乙丙丁四等的活动房屋热情大大滴,台湾政府算是将眼么前这关糊弄过去了。
后面可以等美援陆续到位,以及外省人安居下来,搞一搞税籍普查,增加税收,再搞一搞招商引资,糊弄一帮商人过来投资,手头一宽裕,便可以琢磨建正经安置房。
此时,台湾已经在吹风“公地放领”,六月份就要正式实施,农村的耕地怎么搞已有章程,但市区的地皮怎么弄还没有消息,手里握着大量市区地皮的本省有钱佬应该开始慌了,等到了六月会更慌。
如果台湾土地银行开始平价征收地皮,一个个都要亏到姥姥家去,如此种种,一个大商机已经展现出来,未来半年是收购台湾市区地皮的最佳时期。
动力火车那两哥们在忠孝东路走九遍,冼耀文只想在忠孝东路买九段。
延伸一下,未来几年也是在台湾投资建材领域的好时机,水泥、沙砖、木材、五金,个个都有投资的机会。
相比其他,水泥稍微复杂点,如今台湾只有一家台湾水泥,受行政院资源委员会下面的水泥监理委员会管理,按台湾的说法,这是公营事业,即国企。
结合上一世的记忆和当下对于台湾信息的分析,台湾已经在进入半封建的蒋家家产制时代,它由一个半封建权力与殖民地经济嫁接,再套上一个所谓的民生主义,即发展国家资本,节制私人资本作为门面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经济。
节制私人资本既不符合美国的价值观,也不符合美国资本的利益,美国免不了反对与干预,引导台湾进入商人资本主义,即依靠商品财富的转手流动、买廉卖贵,或者依靠兑换货币、高利贷这样的方式来营利。
简单而言,施行商人资本主义会导致资本占据很大的话语权,老蒋不会答应,身居高位的那帮人也不会答应,在阳奉阴违和扭捏的妥协拉扯下,台湾会进入政治寄生资本主义时代,即依靠政治权力的护航来营利。
简单而言,台湾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正当利润的概念,想在台湾挣大钱得有后台,商业竞争不是商业手段的比拼,而是后台的比较。
里长碰乡长,里长直接靠边站,一方开马自达,另一方开奔驰或劳斯莱斯,马自达干什么都会迟一步。
再直白点,这一阶段想在台湾捞钱得靠特权。
捋一捋思路,可以总结出一个答案——从这会开始,想去台湾当过江龙大把捞金,上头必须有人罩着,不然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冼耀文的连襟陈长桐到了台湾后并没有失势,现在是世界银行台湾代表团代表,在台湾金融系统依然罩得住。
去了台湾,第一时间就得去拜他的码头,有了一个点,就有机会打通一个面,而且,陈长桐如果还有机会往上走,基本会沿着中银到央行的路线,将来贷款会比较容易。
至于能不能往上走,没有条件就帮他创造条件,亲戚之间不分彼此,互相帮忙是理所应当。
再说卢小嘉,虽说没有一官半职,但1946年就到了台北,人脉多少有一点,这位便宜大哥也得认,狠拍他当年戏耍黄金荣的威风史,后半段被黄金荣吓得四下逃窜的片段掐了不说,权当不知道。
费宝树喜笑颜开道:“好呀,我和姐姐已经许久未见,她上次来信说跟着薄儒和张大千在习画,不知道是不是成了女画家。”
“不管能不能成为女画家,多个爱好总是好的。”冼耀文将手放在费宝树大腿上,头凑近她低声说道:“你也找个爱好,省得天天惦记那点事。”
费宝树小脸一红,悄悄看了眼孙树莹,随即说道:“囡囡在呢,别瞎说。”
“好,不说。”
冼耀文嬉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菜单,接过点菜的工作。
一顿饭吃到九点多,有点晚了,不安排其他活动,直接回家。
然后,费宝树就知道冼耀文白天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衬衣、背心一脱,胸前的血口子一览无遗,从肩膀到小腿,一个个口红印不规则连绵。
费宝树红着眼说道:“那个女人下手这么狠?”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今天刚见面的法国女人。”冼耀文褪去身上的束缚,抱着费宝树躺入浴缸,“黛丽尤,一个女明星,奥德要在巴黎成立一间分公司,他是我看中的合伙人。”
“哦,她勾引你还是你勾引她?”
“我勾引她。友谊影业资金紧张,没有余钱可以调来巴黎,她是富婆,搞不定她,分公司开不起来。”
“啊?”费宝树惊讶道:“你为了公司出卖自己?”
“谈不上出卖自己,黛丽尤是法国人里少有的古典美人,我喜欢她的容貌,没有分公司这件事,遇到机会我也会搞上她。”冼耀文勾住费宝树的下巴,说道:“我是不是很心?”
费宝树眨了眨眼,说道:“是,老爷就是心,但我没资格责怪老爷你,从始至终老爷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而且,我……”
冼耀文捂住费宝树的嘴,“不要往下说了,你的年龄从来不是问题,我就是喜欢你这个年龄的费宝树,你心里有怨气可以说出来,虽然我不会改,但可以让你出出气。”
费宝树拿开冼耀文的手,莞尔一笑道:“老爷不会改,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出气呀,憋在心里会憋坏身子。”
“我不气,能遇到老爷我很开心。”费宝树转了个身,将头窝到冼耀文胸膛里,嘴里呢喃道:“老爷,其实我和孙伯绳离婚前已经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他在……”
“不用说了,其实我之前听你说被拐那件事时已经隐约猜到了,只是投奔你姐姐,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长途跋涉穿过烽火线,多半是因为男人。”
“那你怎么不问我?”
“干嘛要问,你的过去我无权过问,我喜欢的就是彼时的你,你的过去不重要。”
“老爷,你真好。”
“别急着夸我,我不值得夸,前些日子我本打算找个女中学生谈一场恋爱,谁知道周懋臣想联姻,我忙着跟他女儿若云谈,事情耽搁了,马上又举办婚礼、过年,还是没时间谈,所以啊,我打算去台湾的时候抽空谈一个。”
费宝树在冼耀文胸口轻拍一下,嗔怪道:“老爷真讨厌,被我姐姐知道,我脸上怎么挂得住。”
“逗你玩呢,我在台湾要做不少事,哪有时间谈。好了,你可以上来收租子了。”
“不要了,老爷今天已经够辛苦,租子缓一缓再交好了。”说着,费宝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收租子,这个说法好传神。”
“你体贴,我也要识做。”
冼耀文搂住费宝树一个翻身,亲上费宝树的后脖颈。
……
翌日。
塞纳河畔·左岸,冼耀文坐在店外的桌前,沐浴着阳光,品尝孙树莹准备的法式早餐。孙树莹游走在桌子之间,和一个个熟客寒暄。
阳光很好,冼耀文没有看报纸,全身心享受巴黎的早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