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管兴正跟我说你经常去伊丽莎白医院。”冼耀武嘿嘿一笑,“大哥,我喜欢阚梅琳医生。”
“你小子。”冼耀文点了点冼耀武,“拿下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她已经被我打动了。”
冼耀文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在自己家祸祸。”
“多一次,我还喜欢林黛。”
冼耀文蹙眉道:“女明星不算,你随便勾搭,但是,玩归玩,不许领进门,还有注意一点,不要瞎许诺,一旦许诺就要做到,别留下烂摊子。”
“知道了。”
“洁玲有身孕,不要气着她。”
“嗯。”
“阿爸阿妈。”
“阿妈没什么,阿爸用了乙醚。”
冼耀文呵呵一笑,“跟我想的差不多,今天后半夜的船送他们去新加坡,到了那儿住我和金满家。等过了年,我过去一趟,在郊区买块地让阿爸种着,免得他闲出病来,阿妈呢,给她开间小食店,阿妈手艺好,什么东西都能做好吃。”
“文昌围怎么办,瞒得过光秉叔吗?”
“瞒不过,书房里还有三亿多人民币,你挑几张好的留下给我收藏,其他的明天都带去地头,再带句话,抗灾年呢,要不要吃龙肉?”
“真会有灾年?”
“会的。”冼耀文看一眼手表,“该下去敬酒了。”
两百多桌,即使是抿一口意思意思也够戗,等打通关时,周若云已经不行了,喝水的钟洁玲肚子胀得难受,两人缺席了舞会环节。
八点半。
冼耀文两人站在路口恭送不参加舞会的客人,寒暄两句,再奉上一个红色礼袋,内有喜、红鸡蛋、红生、红核桃,以及一块用金18克、刻着吉祥话的金牌。
金牌回吐,基本将客人的礼金退回,且是连本带利。
今天来的客人将来有红白喜事未必都能去参加,礼数上已经失礼,别再让人家经济账上吃亏,容易被诟病。
送走了一拨客人,两人又去了后厨,轮流抡出“客套话、递烟、奉上红包”三板斧。
底层在上位者这里受到礼遇,会加油添醋向外传播,用不了几天,市井中就会流传“冼家老大给我递烟,冼家老二帮我点烟”的传言。
当然,周若云和钟洁玲也免不了被说成天仙,并在无数吃瓜者嘴里被糟蹋一遍又一遍,很快,两人的私密部位会长满痣。
“你不信?我看得清清楚楚,周若云的左边屁股上有颗痣。”
发好红包,冼耀文捧着一杯酒,穿梭于宾客之间,四处寒暄,尽可能将每位宾客都照顾到。
转完了人多热闹处,不去打搅安静处捉对的窃窃私语,靠近了安静处的形单影只独徘徊。
“不跳舞为什么不早离去?”
冼耀文坐在张爱玲边上,掏出没有发完的香烟盒,取出一支,烟盒放置在桌面。
张爱玲本想开口回答,看见冼耀文的动作,却是呡了呡嘴唇,盯着他的手。
冼耀文掏出一盒扁状的火柴,折下两根拢在一起,划过磷面,火柴头发出噗呲呲~呼的声音,散发出一股硫磺味后冒出火焰。
将火焰凑到烟头前,吸一口气,烟头被均匀点燃,呼,吐出吸进嘴里的烟雾,冼耀文将香烟递给张爱玲。
张爱玲没接,“我不太喜欢抽香烟,请给我一支雪茄。”
“你身上有烟味。”冼耀文收回手,将烟扔到地上碾灭,伸手入怀掏出雪茄袋。
“我买不起雪茄。”张爱玲淡淡地说道,脸上不见难堪。
冼耀文修剪好一支雪茄递给张爱玲,张爱玲叼在嘴里看向火柴。冼耀文折了三根火柴划着,替张爱玲点上雪茄,趁着余火,点着自己嘴里的半截头。
“有一个即将爆红的女明星,需要才女的标签,我找了捉刀人在给她写一部大作,英文的,需要发行中文版,如果你不介意,译稿的工作可以交给你。”
张爱玲自嘲道:“我有介意的资格吗?”
“收了钱就必须按时保质完成,不听借口和理由。”
张爱玲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接受。”
“明天有一个叫陆雁苏的女人会给你送500元过去,你的工作从年后展开。有一点很重要,这件事不要告诉公司的人,你要做的并不是公司的事。”
张爱玲轻轻点头。
“我有一些楼用于出租,大概还有几间房空着,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不比你在上海住的公寓差,租金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但可以让你先欠着。”
张爱玲有一丝心动,嘴里却说道:“我住在宿舍挺好的。”
冼耀文淡笑道:“不要口是心非,我没有见过不喜欢安静的文学作者,单纯从房东的角度来说,你是一个不错的房客,喜静事少,我也不用担心你不付房租跑路。
复杂点说……”
冼耀文摆了摆手,“算了,先不说。”
“为什么不说?”
“因为今天说不合适。”冼耀文看向自发形成的舞池,“跳舞吗?”
“不想。”
“嗯。”冼耀文颔了颔首,站起身说道:“待会走的时候可以坐路口的黄包车,已经包下,不用付车资。”
说着,他一俯身,在张爱玲脸颊上亲了一口,“晚安。”
遭此攻击,张爱玲的心又乱了。
……
翌日。
冼耀文被生物钟叫醒,一睁眼就看见周若云的双眼凝视着他。
“几点醒的?”
“半个小时前。”
冼耀文伸手摸向周若云的腹部,堪堪触碰到,周若云连忙说道:“别摸,我快憋不住了。”
冼耀文呵呵一笑,刚刚他在怀疑自己的警觉性降低了,居然没感觉到周若云起床,这才想试试能不能摸到她的膀胱。
按理来说,她昨天喝了不少酒,如果没上厕所,膀胱里肯定装满了存货,从腹部可以摸到鼓起。
“卫生间有鬼,一个人不敢去?”
“就想静静地看你。”
“傻丫头,喜欢看以后有的是机会,憋尿伤身,赶紧去。”说着,冼耀文掀开被子。
“嗯。”
周若云一骨碌坐起,快速下床捂着肚子往卫生间走去。
等她出来时,冼耀文已经穿上运动服。
“晨练?”
“嗯。”
“等我。”
“好,卫生间给你,我去天台刷牙。”
“不要,一起。”
两人一起进卫生间洗漱,完事后,出门跑步。
七点,饭厅吃早点。
人都在。
早点是大荤配稀粥,准备的食材余下不少,虽然大部分让厨子们带走,但还是留下不少,吃到正月结束未必能吃完。
这还是昨晚的剩菜都让蔬菜园拉去喂猪了,没留着慢慢吃。
没急着吃,冼耀文和冼耀武一人捧一碗稀粥上天台,置于桌上,朝着东方刚升起的太阳跪下。
冼耀文:“寄爹。”
冼耀武:“寄爹,儿子结婚了,媳妇肚里有了孩子,请你老人家保佑是个男孩。”
昨晚,冼耀武转述了冼妈的话“不要忘了拜寄爹”,冼耀文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寄爹,就是太阳他老人家,其实他还有寄娘,围里的一口井,冼耀武也有,门前的一棵树。
等冼耀武禀告完,两人又面向文昌围跪好。
“寄娘。”
“寄娘,儿子结婚了……”
拜完下楼时,冼耀文心里又多了一件事,得想办法将冼耀武的寄娘接出来,不然大概活不过大炼钢。
这事还没想明白,回到饭厅的冼耀武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冼耀文瞬间整个人不好了,前冼耀文的童年记忆直冲天灵盖。
果然,冼耀武贱兮兮的拿出两张符咒,“大哥,阿妈给的,一人一碗。”
“没病没灾,喝仙水干什么?”
“喝了会生儿子。”
说着,冼耀武将一张符咒凑到碗上点着,眨眼的工夫,符咒便烧完,整片的灰烬掉落在碗里,他又如法炮制,点着另一张符咒。
然后,拿了装着温水的热水瓶往碗里一冲,麻溜地端起一碗往嘴里灌,咕嘟一声,仙水入喉。
冼耀武小时候淘气,经常被逼着喝仙水,早就喝习惯了,冼耀文不行,他只记得前冼耀文小时候生过一场病,许久未好,不仅喝了仙水,冼妈还请过咚咚锵,然后好像就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