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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1 / 1)

近距离观看七座主楼更加令人震撼,你站在它们的面前,就如蚂蚁看大象,震慑人心。如果不是有剑一带路,祁豫都不一定能从这里走进去。

这大概就是阵法的魅力。

祁豫无法想象这样的大工程到底是如何完成的。

剑阁地上一层十分空旷,一走进去几乎一览无余。大门左侧摆放一个案台,案台上摆放着一卷卷卷轴,案台后面站着两个身着黑衣的人。剑一将祁豫带了过去,出示令牌做好登后向左拐,再次使用令牌当做钥匙打开楼梯的门。

楼梯内部十分昏暗,仅仅在墙角镶嵌了一颗夜光石,想要在这里行动自如,需练就一双能在黑夜中视物的眼睛。

剑一带着祁豫一直下到地下七层才停下,当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祁豫便感觉暗处有无数双眼睛注视、打量着他,有的带着恶意,有的带着战意,也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祁豫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

也是同时,剑一冷淡的声音响起:“这里是任务阁,日后接取任务都在这里。我现在带你去领取身份铭牌和校服。”

“是。”祁豫用余光扫视着四周,争取记住每一处细节,而后垂下眸子紧紧地跟在了剑一的身后。

领取身份铭牌地方同样的地下七层,不过是七层最里面的一间暗室。暗室四面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刻有编号盒子,从二到五百,一共四百九十九百个。

而那四百九十九个盒子中从里面传来的细细声响让祁豫心中发寒。有时候他宁愿自己耳朵不要这么灵,这样就不必多忍受这么长时间的煎熬。

“新人来了,取一块身份铭牌。”

“是,剑一大人。”黑衣蒙面男子从角落处捧出标着四四七字样的盒子,双手奉给了剑一。

“四四七?”

黑衣男子立刻领会他的意思,恭敬道:“是,剑阁四四七号昨日辰时已确定死亡,任务失败。”

“废物。”剑一冷哼一声,朝黑衣男子示意一眼,黑衣男子便顺意静静退下。

见大门被关上,剑一转手将那个木盒子递给了祁豫,“打开吧!”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声音诡秘冰寒,带着一种针对性的恶意。

“里面可是有蛊师为七杀的每一个人精心研究出来的礼物,以你的听觉,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嗯?”

抬了抬右手,剑一将盒子又往祁豫面前递了递。

这里面是什么,祁豫当然听不出来,是蛊,是用来控制七杀所有人的东西。

只是,蛊师做的?

祁豫瞳孔一缩。

“怎么?因为他救过你一次就心存感激,以为他是一个好人了?”剑一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伸出食指抬起他的下颚,目光与之对视,欣然着他眼中的挣扎与彷徨。

“在下没有。”

这么久了,掩饰情绪的本事还是这么差。

“听说谈休在你进入血海迷踪时给了你一个选择,跟他还是考核,你选择了后者,我很好奇,为什么?”

祁豫被他那去锋锐剑芒的眸光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垂下眸子,避开视线,喉咙有些干涩道,“没有为什么,这是在下的选择。”

比起成为禁脔一般的存在,他宁愿被死在血海迷踪。

看不见那双充满生气的眸子,剑一心中有些不悦,抵着他下颚的手微微用力,“说真话。”

被迫与他再次对视,在他那双眸子的注视下,自己心中的怯懦和恐惧几乎无所遁形。祁豫心中顿觉难看,咬牙道:“在下不需要他人来决定命运。”

“可是你的命运现在正在被我主宰。”剑一扬了扬眉,一字一句道。

祁豫目光灼灼反驳:“不是你,是七杀的主人!”无论是剑一也好,剑阁也罢,都是七杀这个庞然大物的主人手下的一枚棋子,不过是作用大和小的区别。

剑一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剑一仰头大笑,面具下地眼眸眯了起来,掩饰住其中摄人的光芒,“很好,你果然还是和过去一样有趣,一样的大胆。”

“说起来还是谈休引起了我对你的兴趣,如果不是他,我都忘了还有一个这么好玩的人了。”他弯下腰渐渐靠近,“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敢动你,因为你那可笑的剑术天赋吗?不,因为你是我送过去的人。”

“要感谢,你也应该感谢我才对,我可救了你两次。”他直起身,悠闲地绕着祁豫踱步,“谈休给了你选择,我也不能小气,那么选择我还是剑阁,你可要想好了,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惦记。”

祁豫的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一是被羞辱的愤怒,二也是对未来的茫然。

他很清楚剑一要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蛊师,他和蛊师之间的博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在下与蛊师大人并非大人想的那种关系。对于蛊师大人来说,在下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剑一突然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意味深长道:“你很聪明,很擅长揣摩人心。”

“不敢。”

剑一轻哼一声,终是没再为难他,伸手再次将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命令道:“打开盒子。”

剑阁地下七层极为阴冷,祁豫垂在身侧的手心却紧张得出了汗,他双手紧了紧,在剑一阴冷的目光注视下抬起双手捧过盒子。

心怦怦直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然而祁豫连大声呼吸大口喘气都不行,他必须冷静,必须维持着面无表情。

祁豫心知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一旦他有任何异动,暗室内的暗器变会将他射成筛子。

闭了闭眼,祁豫不再犹豫,心下一横,直接打开盒子,右手缓慢地伸进了盒中。

在他的食指刚触碰到那块圆形的木牌时,一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小虫迅速地在指腹咬了一口,然后顺着那个小口钻进他的身体里。

祁豫的手颤了颤,还是坚定不移地拿起了那块刻着四四七的木牌,五指收紧。一时之间,他眼眸中的茫然、无措、希望褪去,身上温柔,安宁的气息都消散地无影无踪,仿佛在这一瞬间完成了某种精神上的蜕变,毫无疑问,他变成了一个剑阁杀手。

剑一居高临下,欣赏着他的变化。

“从今天起你将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代号代表了你的实力,也代表了你的地位,想要更好的活着,那就去抢更靠前的号码牌。”

“剑阁每三个月举行一次擂台赛,你可以向号码比你靠前的人挑战,赢,你你取走他的号码牌,输则号码不动。你也可以在擂台上向我挑战,当然,擂台上生死不论,只要你有那个勇气。”

“是。”

祁豫单膝跪地,头微微低垂,只是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声音沉稳而干净利落:“剑阁四四七永远效忠剑阁!”

他想:又进入了另一个地狱啊。

“不用这么急,还有最后一道工序。”

剑一招了招手,大门应声而开,之前退出去的黑衣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躬身将托盘高举过头顶递给剑一。

“大人。”

剑一将托盘放到案台上,挥手让黑衣男人出去。

“过来,把衣服脱了。”

祁豫握了握拳,站起身,走到了剑一面前,看到了托盘中摆放的东西,微微一愣。

这是要刺青?

“怎么,害怕了?”

祁豫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打断,回过神,迅速解开腰带褪下衣服露出了上半身,同样也露出了被绷带包裹着的左臂。

“冰蚕丝蛊,可真是大手笔。”

虽然不知道冰蚕丝蛊是什么东西,但祁豫第一反应就是它左臂上的那只正在修复他的伤势的蛊。

很明显,这蛊是蛊师送的,而且很珍贵。

祁豫心下一紧,低垂着脑袋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过来。”剑一没有发怒,只是声音更冷了一些。

祁豫又凑近了一点,带着墨汁的银针一点一点地扎在他的胸膛上,很疼,但只能忍着,甚至不能紧绷身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眼处细小的血珠冒出,组合成了一柄小剑的图案,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眼又绚烂。只要再过几天,这伤口变会结痂,再过不久,刺青真正的颜色变会显露出来。

剑一放下银针,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终于结束了,祁豫在心中呼出一口气,拉上衣服,退后几步:“多谢剑一大人。”

“带他下去。”

祁豫抬起头,才明白这话不是对他说的。

屋外的人再次进来,将祁豫领了出去。

在剑阁的生活与在血海迷踪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每天的日常除了训练便训练,唯一的好处便是不用担心暗处随处而来的刺杀,晚上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可惜常年习惯紧惕四周,突然放松下来,他却不习惯,也睡不着了。

因为是被剑一亲自带来,据说还亲自为他刺上剑阁刺青,祁豫在剑阁中可以算是备受关注,无论走到哪里,背后的目光都如芒刺在背。

可惜现在还没到擂台时间,只能切磋不能下死手,就算到了擂台战,祁豫的号码牌在末尾,如果他不主动挑战,没有人能够挑战他。

秉持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号码排在祁豫前年几十位的人开始频道找他切磋。

然后,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新开的四四七号在每一场切磋中都没有使用内力。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四三一号从地上爬起来,双眼中是被轻视的愤怒。

“没有,在下每一场战斗都曾全力以赴。”这已经不知道是祁豫第几次解释了。

只有全力以赴的战斗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进步,他又怎么会在战斗中轻视别人,这是其一,其二,他也没有那个底气。

祁豫也很无奈,他说的每一话都是实话,可是这些人没一个人相信。

“一个月后,擂台上见,你应该不会不敢来吧!”

又是这句话。

祁豫已经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只能收剑行礼:“届时在下定会向诸位挑战。”

“哼。装模作样!”

祁豫望着四三一远去,叹了口气,拿着剑走到角落中默默练习挥剑。

没有内力,那又如何,难道没有内力就出不了剑了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愤怒?

难道他不同样是经历过血海迷踪活下来来的人吗?

既然是比剑,那就单纯比剑好了!

就像祁豫不理解他人一样,剑阁其他人也同样不理解祁豫。

不是没有人内力高深或者眼力好的看出祁豫没有内力,但看出来了又如何,祁豫与他们又没有特殊的关系,实力威胁不了他们,他们又为什么要替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因为祁豫是被剑一带来的看好戏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祁豫进来剑阁的半个月,剑阁发生了一件大事,剑阁第四、第七和第九都死了,还是死在同一个任务目标手中。

据说这是一个联合行动,除了剑阁损失惨重,七杀其他阁的成员也损失巨大,最重要的是,损失了这么多人,任务还失败了。

事情实在太大,就算是祁豫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手中剑的人都听到了消息。

不知这个任务最后会落到谁手中,会是剑一吗?

脑中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祁豫就继续沉浸在提高自己的实力当中。

在七杀,实力才是一切。

祁豫的第一个任务来得很是突然,那天他正一个人在最底层的练武场练习挥剑,突然被一个黑衣人叫停了,然后被带到了地上。这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阳光,也是时隔一个月第一次见到剑一。

时隔一个月,剑一依旧没变,身姿挺拔,一身气质去剑锋般冷冽,他见到祁豫的第一时间便扔过去一份记录。

那是一个剑客的生平记录,那满页的胜利昭示这这位剑客的强大与荣光。

看完记录,祁豫同时也知道了这份记录的主人——秦枫是一个光明磊落、心怀天下的好人。

剑一没有任何解释,神情冷酷,发号施令:“这是你的任务目标,你的任务很简单,偷走目标人物身上的青龙卷轴带到七杀。”

“是!”

祁豫垂下眼眸,单膝跪地。

“这是一个特殊任务,只有你一人,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吗?

祁豫抿了抿唇,拽着那几张纸转身去了后勤处。

一个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喜欢与孩子玩乐,平易近人的大侠吗?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年纪的确很合适接近他。

既然是偷东西,而不是杀人,那就需要换一个身份了。

三天后,齐国庆平城中一个在街上玩闹的小孩被一个偷窃团伙抓住,七天后庆平城街上多了一个十岁左右小扒手,他每次出手都十分精准,都能偷到东西,就算被人发现也能像一条泥鳅一样灵活溜走。

就连衙门几次出手也是铩羽而归。

一个官府衙门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小偷小摸的组织,被人玩的团团转,谁能信?肯定是官府中人和团伙勾结中饱私囊啊!

这下可以算是引起了民愤,四处都是怨声载道。客栈自古以来便是消息流通之地,再加上祁豫的特意引导,城中各大客栈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痛斥官府这几年的不作为,导致这些不法组织越来越猖狂。

这自然引起了风尘仆仆进入客栈补给的某位大侠的注意。

“掌柜的,可以告诉在下这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吗?”要了一间房,秦枫站在柜台前,又向掌柜的要了一碗水,一饮而尽,感觉喉咙舒服了才道。

掌柜瞧见是个三十岁上下,一身风尘仆仆,眼神却清亮的带剑侠客,心思一转,便也知道了他是听到了外边的流言。

虽然很想让人去惩治一下恶人,但还是不想让无辜之人牵连进去,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想自己小店被被牵连,便劝道:“这件事大侠您还是别管了,这官匪勾结,不是一人之力能够解决的。”

“哦?官匪勾结?”秦枫更加好奇了,“竟有这等丑事?”

他故作疑惑道:“在下瞧着这城外很安宁,一路过来也并无山匪,何来这官匪勾结之说呢?”

掌柜的有些生气了,要不是顾及着这是客人早就骂人了,“要不是官匪勾结,怎么衙门那几百号带刀的怎么还解决不了一个小团伙。现在还到处抓人,说什么散布谣言,这就是做贼心虚……”

掌柜的突然反应过来失言了,被这青年人套了话,立刻闭上了嘴巴,怒瞪了秦枫一眼。

怎么这人看着浓眉大眼的居然干这事!

秦枫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无比乖巧阳光的笑容,伸出右手比了个起誓的手势,讨好笑道:“掌柜便告诉在下吧,在下发誓,出了这家店,就当不认得掌柜的,绝不牵连客栈。”

说着,朝袖袋中掏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移到了掌柜的面前。

“倒不是钱的问题。”

掌柜的眼睛顿时就黏在了那锭银子上,可还是没松口。

秦枫了然,又推了一锭过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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