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抚掌大笑:“来来来,本王也敬勇冠三军的房二郎一杯。”
房俊无奈,不理会两个帝王贵胄的调侃揶揄,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温滑的酒水穿喉入腹,口齿生香,甘冽香醇。
一碗酒水饮尽,李恪又执壶斟满。
太子李承乾用手拈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咀嚼几下咽下,瞅着房俊说道:“二郎这次鲁莽了一些,单挑一众军中高手并且将之一一击败,看上去固然威风八面亦能快速将威望提升至顶点,但是对于你掌控右屯营全军,却实在不利。”
李恪微微一哂:“太子何必这般忧虑?这货就是个棒槌,棒槌讲究的便是直来直去,自己打爽了就好,哪里想得到别个?”
李承乾摇头失笑,却也不再多说。
房俊自然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军中敬畏强者,但是如房俊这般固然使得自己的威望提升,却使得何宗宪等人的威望骤降,就算何宗宪心服口服,但是长孙虎等人呢?
只消听到这个姓氏,也知道其必然与长孙家有关系,事实上长孙虎正是长孙家的旁支。现在长孙家虽然是关陇集团的中坚核心,但是其家族在军中的实力却早已不复其祖先时之强盛,似长孙虎这等已经算是后代之中的佼佼者,却被房俊轻易的击败,长孙家颜面何存?
长孙虎如此,那么另一个被房俊一招击败却仍不知名讳的悍将呢?
门阀政治,不是说说而已的。但凡军政两界稍有影响力的人物,背后莫不是站着一个门阀士族,“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早已杜绝了平民入仕的九成可能。
似马周那等寒门士子登上高位的例子绝无仅有,不仅仅需要高人一等的才学,亦需要玄幻一般的机会,更需要李二陛下压制门阀抬高寒门这等政治背景,但凡缺了哪一样,马周亦不会得到今时今日之成就……
世家门阀即家族绵延官职传承,又盘根错节利益交换。
房俊击败诸多军中悍将,固然在兵卒之中提升了自己的威望,但是与此同时,又被多少人嫉恨在心?
在李承乾看来,得不偿失了……
房俊微微一笑,端着白玉酒碗呷了一口温热的黄酒,淡然道:“微臣只要兵卒们的崇敬就行了,至于那些武将以及他们身后家族的看法,又有什么大不了?想都懒得去想。”
李承乾无奈道:“你呀你呀,不要总是这么霸道行不行?固然父皇极力打压门阀,可毕竟门阀势力根深蒂固,你总这样将门阀往脚底下踩,终究会吃亏的。单说着右屯营,兵卒的崇敬难道比得上武将们的支持?你没有了武将的支持,说到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一个人都指使不动,这大将军亦不过是个好听的头衔而已。”
无论军中还是衙门,最基本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来自于最底层,而是那些中层官员和武将。
想要越过武将去指使兵卒?
难如登天……
毕竟对于那些兵卒来说,大将军只是高高在上的一个象征,那些身边的长官们,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前程。
见到房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李承乾固然怒其不争,李恪却若有所思,试探着问道:“莫非二郎另有打算?”
房俊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头顶冠盖如云的巨大树冠,道:“树高千尺,落叶归根。那些门阀士族出身的武将们,纵然心中对微臣之敬仰有若高山仰止,可是一旦涉及家族利益,便会立即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毕竟一个长官如何跟家族相比?所以,就算微臣取得了右屯营一众武将的支持,但是到了关键时刻,那些人背叛起微臣的时候,照样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李承乾眨眨眼,心里陡然一惊,急忙问道:“二郎该不是想要将那些人统统剔除出右屯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