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绣娘无奈,只得高声道:“这首算过了!”
门外的房俊哈哈一笑,毫不停歇的朗声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好!”
又是一片欢腾。
秀楼内的王绣娘彻底郁闷了,怎地觉得这首比刚刚那首还要好上几分?
谢明珠一咬牙:“最后一首再刁难他吧?”
王绣娘只得道:“那行吧……”
第二首通过,房俊一鼓作气,继续高声吟道:“王氏玉女贵,出嫁帝王家;天母调天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这次没人叫好了,整座院子里掌声一片!
秀楼内的王绣娘和谢明珠彻底傻眼,这人究竟是什么怪物,怎地一首比一首好?
这样的催妆诗,谁能挑出毛病来?
正自纠结着,便听得院中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今日房二郎的催妆诗一出,怕是大唐此后再无催妆之诗!妙哉兴哉,楼内的小女儿们,速速请新郎官入内吧!”
王绣娘吐了吐舌头,赧然道:“是阿耶……”
闻听是王珪发话了,一众女眷再不敢胡闹,乖乖的开门迎了晋王李治等人进来,楼内欢声笑语一片。
暂时没有房俊什么事,他便走到院落一侧,对着身躯佝偻须发皆白的王珪躬身施礼:“见过永宁郡公。”
王珪呵呵一笑:“将死之人,何须多礼?此间规矩尚需些时辰,不若到偏厅之中稍坐?”
房俊便知道王珪有话要说,赶紧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上前搀扶着王珪的胳膊,才发现这老头已然瘦的皮包骨头,然如风中残烛,已近油尽灯枯。
王珪温言道:“老朽尚走得动,何须人扶?”
房俊恭敬道:“尊老敬老,人之美德。”
王珪哈哈一笑,由着他搀扶着进入一侧的偏厅。
自有仆人上茶。
王珪指着桌上茶杯中的茶汤,说道:“茶之一物,由来已久,可是唯有房二郎妙手改良,顿成千家万户趋之若鹜的必需之物,有此而来的种种利处多不胜数,老朽着实敬佩。”
似王珪这等能够名列“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的一代名臣,房俊自然不会单纯的一位王珪只是简单的夸奖自己。
稍做沉思,房俊缓缓说道:“其实茶叶这种东西古之已有,人们之所以未曾钻研出改良之法,大抵并不是因为别人不如我,而是别人从未去想。以往煎茶煮汤代代相传,后人便故步自封不思变化。时代在发展,历史的潮流不可违逆,这是大势。若是人人皆有顺应时代的心思,愿意在原本的事物之上去思讨一些变化,结果将会截然不同,也未必就是那么的悲观。”
你们总是抱残守缺自私自利的死脑筋,却不知现如今的世道已然因为海贸、火药等新生事物的出现导致一日千里,如何能够顺应潮流?
在历史的大势面前,任何企图阻挡进步的势力都会被碾压成渣,谁管你是王侯将相,亦或世家勋贵?
王珪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挑,默然不语。
良久,他才喟然叹道:“关陇集团乃是大唐之基石,陛下权利慾望暴涨,意图一言而决天下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固然,关陇集团的抵抗初衷是不想自身的利益受损,但是这般斗争下去,结果无非是徒增内耗,导致江山不稳,房二郎有宰辅之才,为何不向陛下进谏忠言,反而要推波助澜呢?”
房俊沉默了一下。
他每一句话都在脑子里仔细审阅,而后才缓缓说道:“晚辈听过一句话,深以为然。”
王珪问道:“说来听听。”
房俊抬眸,凝视王珪,忽而一笑,说道:“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王珪稍做沉思,继而白眉一颤,豁然动容。&!-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