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过去最喜欢参加这种宴会,不仅仅是因为她总是万众瞩目,还因为她也曾热衷于穿各式各样的高跟鞋,以至于那时她的朋友们都知道她喜欢,生日礼物也常常收到一堆鞋子。
明明以她的身体状况,如今是穿不了高跟鞋的。可她却偏偏还坚持要扔掉手杖参加那个酒会。
顾景明担心她摔倒,结果她倒执拗得很,一定要坚持穿高跟鞋入场。
顾景明无可奈何,只好迁就她。
进了会场后,免不了源源不断的客人上来同他们搭讪。谢婉也被几个旧识拉去了一边,兴致勃勃地聊着天。
顾景明一面同几个客人交谈着,一面留意着她。却发现她总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位置。
他知道她是穿了高跟鞋根本走不了路。有些生气,更是心疼她这样折腾自己。正准备上前说教她几句,却见她忽然转头看了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杯,示意他替她端杯水过来。
水杯明明就在两三米外的地方。顾景明微微一皱眉,又觉得有些纳闷,按理说这几步的距离她应该不会走不动,但眼下她却就是一步也不肯迈出去,非要他搀着她才肯挪步。
不知她是不是脚踝受伤了才会这样。他一时又急又心疼,便撇下了几个正与他交谈的客人,勒令她立即去换掉那双鞋。
可她却不知道怎么犟脾气又起来了,就是固执地不肯换。还同他生起气来,十分地不讲道理。
顾景明冷着脸色,也懒得再理她了。
谢婉也没给他好脾气,一声不吭地扭头不再看他。
时间过得飞快,宴会很快便迎来了高潮。一群谢婉昔日的旧友热热闹闹地向她围了上去,他们大概也是五六年未曾见过谢婉了,因此都想同她好好叙旧。
顾景明推拒了两三个想上前搭话的宾客,静静地靠着墙立在不远处,看着她同那群人寒暄。
中途聊到一半,她似乎是想去洗手间,来回张望了几圈,正对上顾景明的视线,她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
顾景明冷笑一声,没了手杖,她还想跑到哪儿去?
她故意赌气似的别开了视线不再看他,独自一人径直向洗手间走去。
顾景明这才发现,原来离开他的搀扶后,她也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寸步难行。他的眉心微微一蹙,既然能走,为什么刚刚还总站着不动。
而谢婉尚在赌气不想理他,顾景明轻笑一声,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又和迎上来的人交谈起来。
十几分钟过后,他意识到似乎有一阵没看见谢婉了,转头一瞥,朝她可能在的方向望去,却没搜寻到人影。
他皱了皱眉,匆匆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穿过人群去寻她。
原来她方才去了休息室,这时刚刚从房间里出来。
她倒是行动自如。
只是他此时才终于留意到,她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的,动作也难堪极了。
只是平日里她都拄着拐杖,竭力隐藏自己的腿疾,而如今她穿上了高跟鞋,又放下了手杖,此刻丑陋暴露无遗,就这样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猝不及防地一疼。
他心中隐隐一颤,不知什么滋味泛上来,传来一阵刀绞般的疼痛。
他的眼睛里风卷云涌,掀起骤然的阴沉。
终于放了假,谢婉总算能清闲在家。
一到春节,往届春晚的热门节目便又会在电视上轮播。晚上在播早年的小品《卖拐》,谢婉以前不怎么看电视,正被小品笑得前仰后合的,恰好顾景明走过来,看见电视上的节目,脸色一沉,一言不发地拿过遥控器换了台。
谢婉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想来近日他几次询问她有关腿伤的事情,尽管她已经再三向他解释过自己不在乎那条瘸腿了,他却似乎很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