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史蒂夫想，没有带画板可惜了。

……

“妈妈……妈妈……”

身边传来一个含含糊糊的奶音。

史蒂夫擦擦嘴，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见一个肉呼呼的金发小男孩。

他一边舔着糖棒，一边扯了扯身边的母亲的裙摆。

“那个姐姐，怎么这么懒……”

他大睁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喷泉，嘴巴也微微张大了，口水挂在糖棒上，黏糊糊。

“她为什么，不自己，走路呀？”

史蒂夫一边又嚼了一口馅饼，一边往小男孩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就在他转过头的时候，那个小孩的妈妈也看见了那边，蹲下来轻轻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嘘……那个姐姐不是懒，是没办法自己走路啊，你不要对着姐姐说，她会伤心的。”

这下连巴基也跟着转过头去了。

这个时候，广场的喷泉刚好喷出来，哗啦啦的水雾顺着风飞来飞去，把许多小孩闹得咯咯笑。

阳光下的水雾把整个广场都虚化了，被阳光和水汽共同造就的彩虹挂在各处，而那个阳光下肤色苍白的混血少女，更像是从七彩的光雾下诞生的一样。

少女有一头打卷的黑发，灿烂的阳光和水雾让她的头顶蒙着一层雾气，她的表情很淡，浓密的睫毛半阖着、似乎正盯着膝盖、露出一点孔雀蓝色的眼瞳。

她整个人像是化在阳光里，像一个漂亮的英伦梦。

但她身下那张精巧的轮椅成了打破这一幻想的一部分。

巴基坐在草地上，迟缓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

“可惜了……”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们，脑海里都不约而同的划过这个念头。

黑发少女身后推轮椅的、是一个着黑衣的执事，那人的表情严肃又僵硬——在布鲁克林这种地区，出现这样一位执事，实在是一件非常格格不入的事。

“那看起来像是个英国姑娘。”旁边有人说。

有位消息灵通的男士神神秘秘、又洋洋自得的对他周围的一圈人炫耀：

“我跟你们说啊，高级住宅区那边有一处空了许久的房子，因为价格太高一直没有卖出去，前几天突然就被人买走啦，买的人还是个管家模样的黑衣男人，据我在那块区域当差的表妹说，她前两天刚刚听见那所房子里有轮椅转动的声音呢！”

对于这种八卦，巴基通常是什么兴趣都没有的。

可今天，听了这一耳朵，他突然就听进去了。

旁边的史蒂夫大约是觉得这样看一个姑娘不大好，再加上他自己本身是个极其腼腆的个性，就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重新假装要从巴基手上的袋子里拿东西吃。

史蒂夫扯了扯他手上的袋子，巴基回过神来，含糊道：“唔……别扯我，我看见啦。”

史蒂夫：“……啊？”

……

那边的少女似有所感，微微偏过头来。

之前喷泉喷出的水雾有一些落在她的面颊和发上，这个角度，阳光刚好和她眼睫上的水汽碰撞，挂上一抹细碎的虹色。

像一抹小小的画笔在她眼尾勾勒的一样。

半阖的睫毛一颤，慢慢抬起来，露出了少女完整的孔雀蓝色瞳孔。

——她的眼里有一汪风轻云淡时的瓦尔登湖水。

没有来得及收回目光的巴基，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她看过来的视线。

翡翠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尴尬，巴基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烧红了——真可怕，他什么时候对着姑娘也这么不淡定啦？

——又不是连姑娘的手都不敢牵的小宝宝史蒂夫。

就在巴基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只是不小心对视的模样挪开视线的时候，那姑娘却平静无波的直接转回了头——好像只是无比随意的瞥过了这个方向。

棕栗色头发的少年就觉得心情怪怪起来。

他把这个奇怪的心绪归结于史蒂夫忘记带画板了。

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