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笛抬起目光,注视着在祭台之上的几人,眸子里的光深深浅浅浮动着。
沈满观察了一圈道,“此时此刻不见连依和青柠在大门监的身边。”
宁韬点点头,“青柠门监就是唐大门监的小尾巴,除非有极要紧的事情,否则不会轻易离开唐大门监的身边,此时此刻她不在,可能是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有连依——”他顿了顿,望向云天罡,“她虽曾误入歧途,但已经被神通广大的唐大门监收得服服帖帖,惟她之命是从,眼下亦是替她办事去了吧。”
“连依此人,敢爱敢恨,跟她师傅是一个脾气。”云天罡目光变得柔和,仿佛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在陈州作恶,我们也曾听说,但还未派出人去召回她便听说她已经死了。”
“师父看人很准。”沈满悠悠道,“她能看穿所有人。”
宁韬笑道,“你是五行门少主,又是周朝遗姝,若是唐大门监知晓你的身份,以后该是如何收场?”
这一下说中了沈满的心事,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作答。
宁韬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先前不肯造反的原因必定如方才所言,沈满的性子软,与唐玖月的感情极好,若是公然作对,那势必会和唐玖月有敌对的一天。
沈满不想走到这一步。
宁韬想通了一切,暗怨自己真是愚钝,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一时之间没有想通?真是愚蠢!
“我父亲之前冒姓沈,名周,如今我已经得知他真实身份,请问能否告知我父真名?”
云天罡答道,“主子让少主姓沈,是因为少主命中缺水,故以沈及满二字补足。如今既然已经恢复身份,那么少主就该恢复周姓。主子的名讳乃是姓周,单名一个坤字。”
“那么小满现在就不叫沈满了,而是该叫周满?”宁韬嘴角带着笑。
沈满却蹙起了眉,“叫了十几年的名字忽然之间就改了,很奇怪。”她余光瞥见那孩子还在张牙舞爪地冲着祭台呀呀叫唤,忍不住走了过去,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根糖棒子来,逗着那小童玩儿。
宁韬看不明白了,话说的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去逗弄一个娃娃。
云天罡却懂得沈满的想法,慈祥地笑道,“少主果然心善,她怕等下发生事端,我们必定会维护她,她与这小童如此之近,万一出事,她也可以救这小童。”
宁韬不以为然,嘲弄道,“她还是沈满,并不是周满。”
祭台上的风越来越大,鼓动着几人宽大的袖袍,吴念念裙裾翩翩,唐玖月的发也迎风飘舞着。
但吴念念的脸色渐渐变差,从还算红润如今的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她的手臂在不住微微颤抖着,出现了一些痉挛的现象。皇帝明显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精疲力竭,却仍旧不动声色,死死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抽离。
红色的血滴一点一点地落入子鼎之中,可这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子鼎仍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和异常。沉寂的如同崆峒寺前的破败的枯树一般,毫无波澜。
皇帝微微侧首,面露不悦,问唐玖月道,“怎么回事?”
唐玖月毕恭毕敬地答,“圣上且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