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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这边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没学过意大利历史。

从这部电影来看的话,这里以前也蛮封建的。

邻居先生变得比以往忙碌,纳兰迦也是,布加拉提也时常找不到人,你只能窝进沙发里,呆滞着,独自面对这满房间的血肉。

门外发出响声,你开门,是邻居先生。

他没有来找你,也没有回家,就在家门口,倚着横栏,向外面的星空吐烟。

他又在抽烟了。

自从那次你当面在邻居先生眼前呕吐,他就再也没在你身边抽过烟。

他听到动静,扭脸看到你,“啊”了一声,灭掉烟。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邻居先生弯腰拾起他踩灭的烟,叹一口气,『这烟不便宜啊。』

『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邻居先生耸耸肩,『不如说,我很高兴被你打扰。』

“哦……”你静静看着他,回答他的问题,『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邻居先生惊讶,扬起眉,『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是吗?』你反问。

『听起来像。』

邻居先生邀你进房,他一个星期没回来,屋内已经落了灰尘。他沉默一瞬,『要不去你家睡吧。』

你说好。

他把他的枕被抱去你家,借用你家的浴室,洗澡。你的是双人床,等邻居先生洗完,你也把被子铺好。

邻居先生没拿睡衣,他说那件睡衣坏了,还没买新的。他没说为什么坏了,你猜是他睡觉的时候被替身使者袭击。总之,他只能围一条毛巾,进被子里睡。

钻进他的被子,贴紧他的皮肤。是活人,有了些回归现实的感触。

『我没穿衣服哦?』

『没关系。』你把全身都粘在他身上,成了只八爪鱼,『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啊。』他深深叹一口气。

邻居先生搂上你,轻轻揉你的后背,你睁着眼,肉块的跳动声减轻,取而代之是邻居先生的呼吸。

『你心情不好吗?』你问他。

“嗯?”

『因为你在抽烟。』

“……”

他嗯一声,是不好。

但他什么都不解释,你盲猜是黑手党的事。估计就是抓间谍啊党派纷争什么的,你猜的。

『你要得肺癌了哦。』你轻飘飘地说,『死得快。』

他沉默一阵,又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出声。

他是不是觉得,因为黑手党早晚会死,所以就可以随随便便折腾自己的身体?

『现在不怎么抽了。』他解释,『就是有的时候实在心烦。』

『不是上瘾?』

『……这个原因也有。』

哦,戒烟失败哈。

缠着他随便聊了一会,你总算困了,脑袋顶在他前胸蹭蹭蹭,他按住你,叫你别乱动。

人形抱枕不要抱怨。

你迟来叛逆,就是要蹭,蹭蹭蹭,使劲蹭,乱蹭,蹭着蹭着,你睡着了。

邻居先生:……

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自己变成了小红帽,戴着红色的兜帽披风,里面却是光着的。梦里似乎没有穿衣的概念,你掂着小篮筐去找婆婆,但身下总是不舒服,你以为是想要上厕所,但又感觉不是。

你走哇走,森林里蹦出来一只白色头发的直立狼,它张口就冒出福葛的声音,催你学意大利语,吓得你一拳把它揍飞。

可下一瞬间又冒出一头狼来,同样催你学外语。无论锤多少遍都会有新的冒出来,你哇哇乱哭,在森林里狂奔,拼命往婆婆家里赶。

终于到婆婆家,屋门的门把手却是在下面。梦境亮出圣光,你似乎做了什么,可圣光遮蔽你的意识,等你再回神,已经进入婆婆家。

婆婆生病了,你去照顾虚弱的婆婆,掀开婆婆身上的被子,里面躺着的却是一匹狼。

“快学意大利语!!!”

“呀啊啊啊啊啊——!”

你猛地掀被而起,浑身直冒冷汗。身下涩涩湿湿,你差点以为自己在床上画地图,结果不是。

好像是做了春梦……因为是春天吗?话说为什么春梦里也会有福葛的夺命连环call,太可怕了!

有邻居先生的陪眠服务,你可算能在晚上睡个好觉。幻觉随春季的结束缓慢消失,世界再一次正常,可你的心灵好似回不了家。

现在理智值还剩多少?估计要掉成渣渣了吧。你手里捣榨苹果块,面无表情地想。

制成苹果酱,涂在派上,纳兰迦在沙发上看《北斗神拳》吃薯条——中午你问发呆的他下午想干什么,他说不如整点薯条。

『来,做好啦。』你将苹果派端过去。

『好耶!』他立马坐起来。

纳兰迦知道你是装哑,有时你也懒得打字,就直接用意大利语说,反正纳兰迦不会嫌弃你意语口语烂。

纳兰迦用刀子切开,分给你一块,他嘴里吃着,眼睛没从电视剧分开。

你看着他。

『纳兰迦,我可以抱你吗?』

『可以啊。』

他立即回应,你也立即把他抱进怀里。

以前都是他拥抱你、背你,这次由你反过来。

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嘴巴不嚼了,眼睛也不眨,呆呆的,定身了似的,呈待机状态。

你戳戳他的脸,软乎乎,没有被冰冻。

“啊,呃,呃……”

他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眼睛终于舍得从电视机上移开,却飘来飘去。

你观察他,不明白他怎么了。

他的脸也在红,是害羞了?为什么害羞。

『你哪里不舒服吗?』

『啊?啊?没有!』

纳兰迦急忙否定,瞥你一眼,又急忙撇过头去。

盯——

『别、别这样盯着我!』

纳兰迦推开你,与你拉开足足一米远——沙发拢共就一米半。

他在紧张?紧张什么?为什么突然紧张?

纳兰迦眼神躲避你,继续看《北斗神拳》,吃完苹果派,动画这一集还没播完,他就匆匆与你道别。

你:?

纳兰迦一溜烟逃跑,房门在热流中拍打,你也于风中凌那个乱。

怎么,就抱他一下,让他中邪了?

疑似中邪的纳兰迦没再回来,布加拉提还在帮你修改令意呆利人头秃的垃圾小作文,邻居先生陪你吃饭。

工作应接不暇,回到家,瘫沙发,墙壁光秃秃,四周空荡荡。

游戏打不动,饭不想自己做。

滚进小被窝,本是自己温暖安心之地,如今却觉得不甚舒适。

说不清,道不明,你不晓得究竟是哪里让你不舒服。

辗转反侧。难受着入眠,难受着醒。一切明明与以往没多大区别,八方却是空荡荡。

『都怪你。』与邻居先生共进晚餐之夜,你却兀地这么说。

邻居先生很懵。

『怎么突然怪起我来了?』

『都是因为你之前说……』你皱紧眉,『什么什么空虚……什么的,我才会变成这样。』

“嗯?”邻居先生望天,苦思冥想的模样,『我说什么了?』

『就是什么空虚什么寂寞……拥抱什么的。』

邻居先生一派茫然,『我根本不记得我们聊过什么。』

是啊,你也是。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与被洗脑了一般,对生活的感知——那份惬意、轻松,那些你一直以来适应的东西,一去而不复回。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你呻吟惆怅,“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你在说什么?』邻居先生听不懂汉语。

你撇开眉眼,『没什么。』

唉,都怪福葛,让你长出脑子了。硬是要求你翻译讲解古诗词,那些早已忘却的,又让你记起。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那个使人愁啊,使人愁……”

良宵好景,月明星稀,有邻居先生做伴,你却只想安然睡一场无梦的觉。

不愿自己清醒,于是让自己忙碌。只须繁忙,就不用再去想什么愁、什么怨。

『嗨!我们又见面了!』

店门推开,是熟悉的黑手党一行。米斯达率先向你招手,你正记录着客单做奶茶,百忙之间对他微笑一下。

由于奶茶暴利,面包房老板早已将店面升级为奶茶店与面包房融一体——即顾客可以在茶饮区域用餐。

你平日除了制作面包,也需要在人流量高峰期时为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看板娘分忧。

两杯草莓奶昔(米斯达与福葛),一杯原味珍珠奶茶(纳兰迦),一杯百香果茶(布加拉提)。许久未见纳兰迦,此次见面,纳兰迦一直盯着你瞧。

忙忙碌碌,与看板娘一同做完茶饮端给客人,时而记岔,看板娘还要替你道歉,免得招惹祸端。

一般只要说你是残疾人,那些生气的顾客都会选择原谅。

亚洲人的地位比不上残疾人,你不知自己该抱有怎样的心情。

『今天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你将他们的点单端上桌,米斯达就兴冲冲邀约。你在自己嘴巴上比一个开合的动作,提醒他自己不能说话,米斯达夸张地捂住嘴。

纳兰迦还在盯你,但你没闲心关注他。你不清楚以前那些奶茶店的员工累不累,反正你快累死了。没心思去注意坐在休息区一直没走的黑手党,工作至天黑。

『今天累是累了点,但是加钱!』

面包房老板是位好老板,收你之前,他只开一名员工的工资,压力小,所以天亮着就关门。如今多了一个你,原来的收入不足以给你发工资。

再加上你提供给他的奶茶配方,老板的事业心与日俱增,眼见营业额噌噌噌上涨,幻想自己去世以前能将店铺开遍全意大利。

他说这是他壮年时期的梦想。

『老板万岁!』见钱眼开的贫穷看板娘欢呼雀跃。

你向老板与看板娘挥别,取下围裙,打开手电筒,从后门绕去正门。

“嗨嗨!”

你正想着晚上回去做什么吃,正门旁边的米斯达就向你打招呼,这群人居然没走。

『走吧?一起去吃晚饭。』

你:……

这家伙怎么这么坚持啊?

布加拉提说他请客,不吃白不吃。你觉得有道理,自己还可以少做一顿饭。于是你给邻居先生发消息,告诉他不回去吃。

『这是你男朋友?』米斯达凑过来。

你:……

米斯达为什么非要向你这个哑巴搭话?

『现在没人啦,你不用装哑巴了吧。』

你:……

『喂,米斯达,没见人家根本不想理你吗?』福葛压低音量说。

『有吗?那她为什么不拒绝我,还看我啊?』

你:……

真心无语了。

米斯达一路在你耳边嘚啵嘚啵嘚啵,你一路无言,心想这个米斯达怎么如此话多。

纳兰迦还在背后盯你,他的目光几乎化作实质,要穿透你的脊梁。

目的地不是你以前工作的餐厅,有点像动画里暗杀组霍尔马吉欧做任务所在的那家。不过就算是同一家,时间线也已经推进到暗杀组被雪藏,不会在这里撞见。

说起来,那次在米兰遇见的紫发眼罩男……那装扮,不就是梅洛尼?当时他在米兰做任务?

被乔鲁诺救下,又成为乔鲁诺的经验包、被乔鲁诺杀死。自己那时的驻足,其实是在完成乔鲁诺与梅洛尼之间的命运节点?

假使梅洛尼提前死亡,乔鲁诺就不会在与娃娃脸的对战中解锁奶妈技能。

因为乔鲁诺是幸运s,所以命运就推动你去帮助他?

不,也有可能梅洛尼会被队友救走,里苏特能够隐身,指不定他当时就在现场。

你发散着思维,从他们去米兰是做什么,到是不是全员都在米兰、当时的爆炸与暗杀组有无关系……转了好大一兜,也没想清楚。

布加拉提问你想吃什么,他把菜单推来,你大致扫两眼,意大利菜名很好认,指尖在朴实无华的“xx菇烩饭”上点一点,布加拉提惊讶。

『吃这么点就够了?』

你点头。

牛排什么的晚上不好消化,又不想夜间运动,吃完就想睡。

啊,还要自己走回去,的确要多吃一点,不然刚到家就又饿……你加点一份海鲜烩饭。

布加拉提还在惊讶,但这次没说什么。

『两份烩饭,你很喜欢吃烩饭吗?』米斯达又向你搭话。他可真是锲而不舍。

念在旧日情分,你不再敷衍他,低头打字,『烩饭比意面与肉类好消化,两份烩饭能吃完,也不会走回家时饥肠辘辘。』

你向米斯达竖起手机,他们都有点懵。

『你……呃,不是在享受吃饭?』米斯达一副读懂了也难以理解的样子。

是了,这就是你与他们——尤其是米斯达,最大的区别。他们除了工作以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了享乐,但你不行。

你没有那么多的乐可以感受,你体会不到。

悲伤……快乐……这些情绪在平日里都极为寡淡。但他们的情绪都浓郁得像锅新鲜熬出来的汤汁,连不常表露的布加拉提与乔鲁诺也是。

阿帕基……他是怎样的?

你忘记了。

忘记,是一件好事。

『你是不是累了?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家。』

布加拉提出声唤回你的心神,你对他点头,又想起还未回米斯达的话,可你不想解释,只好对他笑了笑。

米斯达撑起脸看你。

服务员上前菜,芝士与各种冷肉,开两瓶酒。你旁观他们碰杯吃喝,搞得他们不好意思,也叫你吃点喝点。

不是你掏的钱,他们不好意思什么?

与以往的相处差别甚大,你不懂他们是怎么想。盛情难却,布加拉提给你倒小半杯红酒,你从拼盘上拿走一小块芝士与萨拉米(香肠)。

纳兰迦时不时瞥你,而每当你顺着视线望过去,他都别开眼,亦或低下头。

他在回避你。

以往都是你回避别人,这次你成了被回避的对象。

米斯达不停地对纳兰迦使眼色。

你再一次奇怪,为何米斯达与纳兰迦在这一回的互动如此之多?不过这与你无关。你与他们碰杯,慢慢吃起来。

咽完这两小块,烩饭也端上。你边吃边发呆,清空一盘半,那小半杯红酒才被你饮完。

葡萄酒下胃,你并未产生任何异常。可能是度数低,也可能是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一种奇妙的预感——它告诉你这份变化称不上是件好事。

你默默咀嚼吞咽,他们在聊天。

与原作相似,米斯达畅谈自己的想法,纳兰迦也奇思妙想,福葛负责吐槽。布加拉提偶尔笑着、掺上一嘴,大部分时间与你一样,沉默地吃东西。

『怎么样,好吃吗?』

布加拉提轻声问你,你点头。

每当这个时候,纳兰迦与米斯达都不说了,四只眼睛紧盯你们。

空中弥漫的怪异感觉让你浑身不舒服,垂下眼,继续咀嚼。

这样的情况重复好几次,你愈发不适,解决完烩饭,匆匆起身,不与他们告别,从气闷的房子里钻出去。

立于门口,你握紧自己的手腕,那里在发抖。

布加拉提追出来,『要回家了吗?我送你。』

你没说话,没拒绝。

路上,布加拉提也向你搭话,问你平日怎么样,过得开不开心。次数不多,可你听着甚是心焦。

好焦虑,好焦虑。

好焦虑。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你该怎么办。

自己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你这么不舒服,为什么就不能让你舒服些?

脚下的地面在鼓动。

到了家门口,你站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日子过得很没有意义?』

你问布加拉提。

『既然有了目标,就应该去实施,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搁置不管。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却抛弃使命,放弃本应有的行动……』

『不,我没那个意思。』布加拉提出言打断。

『那你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你回首,『我说过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布加拉提看待你的眼神,像是在指责你的不可理喻。

哪里不可理喻。

『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不得不想起来。』

你拧开家门。

『你要是真心想帮我,就别死,死了也别让我伤心!』

最后,轰地关上门。

进家,你没动。

听不见外边的动静,你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才去换衣服,进卫生间洗漱。

衣裙被你摔在地上,洗完澡出来,低头凝望地上乱糟糟的衣服,又不得不把它们都拾起来。

接盆水,给它们泡上。

不可理喻的明明是荒木硬塞给你的使命。

洗衣粉该买新的了。

水龙头射下的水柱激起水盆里波荡的泡沫,透明的弧面逐步被浓稠的液体染红,鼻腔里净是些腥味,你听见依稀虫子的叫声。

——是肉块的叫声,虫子们在分食肉块。

胃在翻涌,那里面有好多虫子,你好怕它们会吃掉你,从内部一点一点啃食。你拿开水盆,趴进洗手池里扣自己的嗓子眼。

吐出来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分辨不清那里面有什么,只嗅到呛鼻的酸味、看见它们在跳动。

拧开水龙头,想把它们冲下去,但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不是水,是红花花的血液。

你想关掉,可是怎么关也关不掉。

溢出洗手池的液体很快就埋上你的脚,抬起脚后退,黏糊糊,血浆的表面还在拉丝。

这辈子都不想吃番茄酱配芝士了,你恍惚地想。

几秒过后,赤色消失。没有虫子,没有肉块。水龙头流下的是干净的水,洗手池里也一干二净。

你关掉水龙头,要习惯了。

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味。

洗完衣物,已是一个小时以后。你躺床上,横竖睡不着。

『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好,你忘了吧,不是故意针对你,这段时间我的心情实在控制不住。』

你发给布加拉提消息,布加拉提很快就回。

『理解,没关系,你也不要在意:p睡个好觉!0u0』

布妈咪可可爱爱的颜文字。

蓦然松懈,终于被人从混搅血浆的蠕虫巢穴里打捞出来一般,空气不再湿闷,也没那么多讨人反胃的荤腥。

至此你才醒悟,自己先前竟一直愁眉不展。

『谢谢你们的关心,布妈咪替我谢谢他们~!xd』

『妈咪?好吧-_-我会帮你转告的。』

假如有表情包,布加拉提肯定发过来流汗黄豆。

胸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你不懂这是为什么。裹紧被子,在床上打几滚,覆盖上几许困意。

什么梦也没有做,中途也没有醒。

八月,一如既往的圣母假期,你几乎要喜欢上玛利亚了,因为一整个月都不用工作。

爽歪歪,瘫沙发上看《百变小樱》嗑瓜子,正滋润着,门铃被按响。你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几名熟悉的黑手党。

『咳咳,跟我们走一趟吧!』

几名黑手党互相使眼色,一副要绑架你的架势,而你确实被绑架了。

被押进车里,你满脑子都在质问为什么。

你只是与他们吃了几顿饭、加了联系方式,这不代表关系好,所以这一定是绑架。

虽然他们贴心地帮你关掉电视、拿来钥匙,又锁好门。

『给,你的手机,钥匙。』

右边是纳兰迦,米斯达从左边上来,丢给你手机与钥匙,把你夹在后排车座的中间。

驾驶座是布加拉提,副驾驶是福葛。人员有变动,但位置过于相似,这趟旅程大抵躲不掉。

『我们本来想去看赛马,但是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干脆去爬山吧!』

不,你一点也不想去爬山。

米斯达兴致勃勃,纳兰迦与福葛聊起去哪座山,唯一想瘫家里的死宅咸鱼你一脸无望。

『你怎么还不说话,现在没别人了,不用装了吧。』

米斯达盯你,仿佛你不说话他就不眨眼。

好像全员除了米斯达,其他人都听过你的声音。

“……哦。”你意思意思出一声。

『哈哈,米斯达,她都对你无语了!』

『我想听怎么了,就你们听过,这不公平!』

米斯达与纳兰迦隔着你吵吵闹闹,你好想换位,同时纳闷,这次米斯达怎么与纳兰迦互动率这么高,你漏看剧情了吗?

出神地望着前车窗,突然一个激灵,迟迟意识到,几乎所有人都能通过车内后视镜看见你——因为自己就正对那小小的方片镜,不漏一隅。

一旦意识到自己是车内视线的焦点,你就感到压抑、喘不过气。

脚底上升寒冷,被坚冰灼烧,又像是被注入麻醉剂。被捆扎在车座上,严丝合缝的玻璃车窗就跟完全隔绝了空气,沉闷、窒息,胃里从咕噜咕噜冒泡到翻箱倒海,你在翻滚、车在翻滚,你倒向一边。

“……啊喂!”

这一切都是错觉。你睁开眼,自己正被纳兰迦与米斯达扶着。前排的两人也在看你,你接触到后视镜里布加拉提与福葛的视线,惊慌失措。

“不要看我!不要看!”你捂严实自己的脸,“don039tlookat!”

“don039t!don039t!don039t!啊啊啊——!”

『没看了!没看了!我们没在看了!』

你在喊,他们也喊。你把手下移一点,只见他们都缩起脖子、捂紧耳朵,躲避你的尖叫攻击,车内这场面简直像在放鞭炮。

好嘛,这滑稽的场面搞得你一点也不恐惧。

『呼……刚刚喊那一下吓死我了。』

米斯达拍拍胸口,惊魂未定。你转头,用蹩嘴意大利语说要跟纳兰迦说换位。总之你不要坐中间。

空间狭窄,你们两个艰难换位,还撞到了头。可算安稳坐下,看不见车内的后视镜,也成功远离那个时刻散发热能量的米斯达。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我们还没对你做什么……』

还没?所以是有打算对你做什么?黑手党真是用心险恶。

绑架!这次绝对是绑架!

『社交恐怖分子永远不懂社交恐惧分子。』

你沉着脸色低声说道。

“哈?”

米斯达完全听不懂你的吐槽,『恐怖分子我知道,那个社交恐怖分子是什么?社交恐惧分子又是什么?』

『这是一种比喻,指一个人的社交能力发达到令人惶恐的地步,社交恐惧分子应该是指社交恐惧症患者。』

福葛除了初次见面就没与你对过话,而他竟然第一个理解你的意思。

『你有社交恐惧?那么让你跟我们出来真是难为你了。』

福葛太聪明了。

你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福葛,很怕再次出现之前(被福葛老师逼学习)的情况,沉默以对。

『什么?我太主动让你不舒服了吗?』

米斯达总算转过来他的脑筋。

『什么?那我也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纳兰迦手指自己,瞪着两眼向你求证,你立马改变脸色,『怎么会呢,纳兰迦最让人开心了。』

『?!你语气都变温柔了啊喂!』米斯达的语气难以置信,『你双标!你是不是喜欢纳兰迦!你肯定喜欢他!要不然为什么对他这么特殊!』

『真的吗?』纳兰迦的脸颊浮上一层红,『你喜欢我吗?』

……?

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脑疯狂回忆自己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何这次如此不同。

为什么米斯达会变得这么热情?是性格改变?总感觉这次他的情绪特别高涨,和以前哪一次都不一样。纳兰迦也是,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可是布加拉提与福葛的性格也有变动,他们对你的态度却很正常。

问题出在哪里,会影响之后的剧情发展吗?

『啊……我吓到你了吗?你不喜欢这样子对吧,对不起……』

纳兰迦含带歉意对你笑了笑,很勉强的表情。他坐回刚刚倾向你的身子,不再发言。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你还在沉思。

头好痛,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想这些?简直是在备战考研……

『去多洛米蒂吧,到现在那里还没去过,我也想去看看。』

车内沉默一阵,福葛打破这份寂静。多洛米蒂位于意大利的北部,自驾游过去大约要十小时。多洛米蒂山是阿尔卑斯山系的一部分,丰富的地貌景观,碳酸盐岩台地,独特的白云岩,他特别想去瞧一瞧。

你听福葛说出好多好多地理名词,只听懂了喀斯特地貌。

这个你记得门清,不仅是课本学过,更是因为高考结束后被家人拉去张家界旅行。假期人流巨多无比,那里宣传为《阿凡达》的取景地,排队拍照的人堆成巨人球,那时你累得要死,想下山,还挤不过别人。别人开开心心,你只想从山顶跳下去。

『好哇好哇,就去那里!』原本无精打采的纳兰迦顿时有了神采。

你闭上眼,心想,大概能睡几个小时。

别叫醒你,鱼与山属性相冲。

发动机嗡嗡作鸣,越野车轮碾压过油柏路。白噪音与车身晃晃荡荡,半睡半醒的意识也随之摇曳。

自己倒在谁的身上,他没推开你,停顿一会,反而搂着你。

沉重的心跳声彻底将你拉入意识的黑夜。醒来之际,纳兰迦正歪着头,与你依偎在一块,他也在熟睡。

除了开车的布加拉提,车内的大家都睡着了。

他们居然没有聊天,在你的印象中,车内总没有这般安静,所以你才不会喜欢——

不是说不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

你静静地坐着。

坐直了,但纳兰迦随重力倒在你身上。他睡得很香甜,健康的小脸在热气中红扑扑。

这不是你第一次打量他,但这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观察他的睡脸。纳兰迦与米斯达都是黑头发,如果不是着装不同,纳兰迦又闭着眼,这两人你是压根分不清。

现在你好像认出了一点,纳兰迦的脸软软圆圆,比乔鲁诺的还要软。

虽然纳兰迦会死掉,但他手感这么好的脸蛋完好无损,真是太好了。你捏着他的脸,想着。

纳兰迦被你捏醒了。

他什么也没有做,保持原样,静置在你怀里,只睁眼看你。随后,你的手心感受到他脸颊逐渐上升的温度,眼睛也亮晶晶,像是铺了一层水,被洁净过的水葡萄。

米斯达不知何时也苏醒,你无意中抬眼,对上他紧盯你们的目光。

你手里的动作停止。

『哦,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米斯达抬一下手,脸扭去一边,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他这一声划破了车内的宁静,布加拉提与醒来的福葛都往这边瞥一眼,福葛侧过身来,瞪大眼,『……你们?』

你细细品味他们这些反应,『我不可以捏他的脸?』

福葛犹豫地道:『如果他自己愿意……』

『我愿意啊!』

纳兰迦回答得毫不犹豫,福葛无言扭回去。

“咳……”布加拉提插一句,『车里有未成年。』

好一会,你才反应过来他是对你说的,因为只有你和布加拉提是成年人。

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进服务区吃中午饭,吃完,回车上,你还在沉思。

『布加拉提,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着实品不出来。

『嗯?之前?』

『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但是未成年不可以做的?』

“……”

布加拉提和福葛都愣住,喝饮料的米斯达一口喷出来。

『不,没有,没这回事。』布加拉提矢口否认。

『告诉我,我想知道答案。』

『是呀是呀,是什么?』

你坚持,纳兰迦也同你一起瞪着纯洁无辜的一双眼睛。

“……”

那三人也瞪着你们两个。

『纳兰迦,你怎么会不知道?!』

『什么啊?知道什么?』

『不对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到底知道什么啊?你说啊!别在这说我听不懂的鸟话!』

米斯达与纳兰迦他指他推的嚷嚷起来。

『你……冒昧问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福葛凑近你小声问,你因他的靠近身子一僵,谨慎地说没有。

“?”福葛面色古怪地打量你。

你更是僵硬。

『为什么唯独我跟你说话你就紧张?』福葛试探着问,『还有你的口语,比刚认识时候好多了。』

卧槽!

你头皮发麻,僵着脸干笑说谢谢谢谢。

千万别想当你老师千万别想当你老师千万别想当你老师……

『而且这个发音方式怎么这么耳熟……』

听到福葛这半带思考的沉吟你就深知大事不妙,赶紧把话题换回去,『布加拉提你还没给我解释!』

“啊……”这次轮布加拉提一脸逃避。

『对啊布加拉提,那是什么意思呢?』

纳兰迦也不再跟米斯达吵,再一次与你一起纯洁无辜地望他。

布加拉提抿紧嘴,眼睛探路,但两条眉毛显然拧成一股绳结。

算了,不为难他。你刚想结束话题,米斯达就弱弱出声,小心翼翼抬眼看你一眼,神秘兮兮地凑近纳兰迦。

『就是这个啊……』米斯达在纳兰迦面前比出一个圈与一根手指的动作,『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哦,是这个啊。』纳兰迦还没反应,你先恍然大悟,『可是怎么会在车上做爱?』

“?!?”

米斯达瞳孔地震,福葛不止咳嗽,纳兰迦转头看你,眼神直直,似是要把两颗眼珠子瞪出来。

『做、做做做做做?』纳兰迦全身发抖,『你?我?你?车???』

他看上去整颗脑袋被煮熟——红透透的了。

你微笑起来,『哎呀,突然想起一个小故事。』

咸鱼故事会开启,你用乱七八糟的意大利语讲述一个关于夜里酒会结束公司前辈送醉酒的可爱后辈回家、在出租车上这样那样一直做到胶囊旅馆、最终谁都没回家的霓虹本子故事。

纳兰迦听得面红耳赤,不停低头扣手指。其他三人都安静如鸡,尤其是你讲到“可爱后辈”那里。

“呵呵呵呵呵……”

你久违地因为一个人欢笑起来,不是因为哪个搞笑段子,也不是因为某个谐星角色。

『纳兰迦,你好可爱啊!』

头一次遇到会因为你讲这种故事就这么脸红害羞的人,不可思议。不是说歪果仁都很开放吗?他们还是黑手党,怎么会因为这种故事而害羞?

『我好喜欢你!』

怎么会有反应这么好玩的人呢?

再多让你玩一玩,让你累计一些快乐值。

让你离那些不高兴的事都远点。

“啊、啊……”

纳兰迦恍几下眼,不得已近距离面对着你。他的呼吸与你骤然而出的激情交错交织,你凝望他在午后阳光下亮闪闪的紫色眼眸,望着他在炙热呼吸中难以褪下的潮红。

好可爱。

他的反应好可爱。

你专心致志注视着他,纳兰迦抿起嘴,也回望你,腔中发出细若蚊蚋的声响。

“嗯……”

他看着你的眼睛亮晶晶,你从他的眼睛里,也看见自己的眼睛,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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