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话被燕绥淮当了真,他冷笑阵阵,抖着声问:
“难不成意清入宫,真是你为谋出路使的心计?”
不是。
但他懒得再挣扎。
“你怎能无情至此?!又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燕绥淮的话骂得好难听,可或许是被林题那壶壶酒催的,又或许是身上久久未愈的病缠人,他忽然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叫一切任凭自然。
燕绥淮蹙眉瞧着他,面上扭曲可怖,心里头却又像烧香拜佛那般虔诚,他在心里头近乎哭出声来:“阿承,我求你,求你别再让我失望了,别再像肯定般保持沉默了……骂我啊……说你本就不屑于卖亲求荣啊……说你有苦衷啊!说你根本无意侍奉那亲秦的小人啊……”
“徐云承!你说啊!”
徐云承在燕绥淮那痛苦万分的面色中窥见他的世界正在逐渐崩解,可他铁了心不理。
他知道的,那个分岔口来了,虽然来得比他料想的要快上些许,可自从他答应冯起的那一刻起,燕绥淮就注定与他殊道殊途。
应下罢,早晚都要分道,他又何必贪恋这一寸暖光?
于是他笑着应下了。
“是又如何?”徐云承道,被长睫遮蔽的琥珀眸里载满了讽刺。
是又如何?
燕绥淮顿时如雷击般,浑身僵如朽木,身子上的每一寸皆是酥麻痛意。
徐云承垂了扑朔的长睫,再不去瞧面前那可怜人。后来干脆别过头去,哪怕燕绥淮掐得他双臂生疼,他也仍旧出神地瞧着远处,像什么都听不见般。
他仍归如雪峰般清冷无暇,唯他自己知他早已方寸大乱。
燕绥淮的面色狠意流露,将手渐渐松开,哈哈大笑:
“徐云承啊徐云承,究竟是什么东西把你变成了这般令人作呕的下作模样?”
燕绥淮笑得放肆又凄凉,还伸出手抚上了他的面容。
徐云承终于发觉燕绥淮已对他彻彻底底的失望,于是他笑了,破罐子破摔般。
“几年光景。”他说,“人都是会变的,燕凭江。”
恨啊,好恨,燕绥淮被那恨意折磨得快要死掉了,就连眼角也被催出了泪。
若他不爱,他不会这般的失望,这般的恨,哀莫大于心死。可他不能不爱,所以他更失望,更加的恨,恨得好似下一秒他就要同徐云承溶成一摊血水。
可是燕绥淮含着泪的眼角终酿起的恨意却逐渐溶化重铸成了另一番扭曲模样,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得像个疯子,他说:
“徐耽之,你想不想变得更下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