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武沐慈午膳过后便会小憩,但也都会在同一个时刻醒过来,梳妆打扮后就去凌凤阁二楼的连廊处观望一会,未时一过,她便离开。
有次趁她午睡时,许墨生有意向她的贴身侍女问了一句,“公主向来如此么?”
“也不是,公主这习惯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的。”侍女答道。
许墨生大概心里明白了些什么,入宫前桐玉曾开玩笑提起的事,她有留意在心,现在看来这也并非是玩笑。每日申时一到,沈君逸率领的禁军巡防会准时从凌凤阁前经过,想来他就是她这习惯的诱因。
自从心里清楚了这件事后,每每武沐慈看似不经意的望远等候时,许墨生都会跟她请令,去凌凤阁外跟沈君逸打个照面。
“你每日都在这等我,不好吧。”沈君逸低声跟她说道。
“谁等你……”许墨生浅笑了下,故意朝凌凤阁上的武沐慈看去,她见他二人瞧了过来便赶紧将目光移开,面带威严的望向别处。
“那你这是?”沈君逸又问。“咱们虽是同窗,但毕竟男女有别,我这么多兄弟看着呢……”他抱着双臂不耐烦的说道。
许墨生闻言又笑了笑,和他离近了些,垫着脚在他耳边说道,“也就这几日,日后可能有人就不让我见你了。你去吧。”
沈君逸听她这么说更是不解,一脸茫然的离开了。
许墨生回到凌凤阁,抬头望去那人已经离开了连廊。
一日晚上,武沐慈在屋中弹琴,许墨生得空便在一旁记录下这一天的点滴。武沐慈弹到一处总是会连贯不上,就反复的弹奏那一段落,许墨生听在耳朵里,她耐心的将记录做完合上册子,走到她身后。
“《幽兰》一曲妙在婉转,切忌贪快,”说完她用手指了琴谱上的一处,“公主可在这空一下,会流畅很多。”
武沐慈没有理会她,又自顾自的弹了一遍,在她说的地方放慢了几拍,的确通畅了许多,她这次顺利的将一曲弹罢,抚平了琴弦。
“你会弹琴?”公主看着那方琴问向身后的墨生。
“呃……”被问起,许墨生低下了头,谦虚的答道,“学过些。”
“许墨生……”她好似有话要说,“庄武二十五年入太学礼乐科,师从周乐司,未满一年后被调配到医药科。”武沐慈微微扬起头说道。
许墨生闻言眉头紧皱,“公主殿下查我。”她脱口而出。
武沐慈起身在屋中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转过身面向她,居高临下的质问道,“查你又如何?你查不得?”
许墨生抬头看向她,依旧愁眉不展,但她心里清楚,武沐慈身为公主凡事谨慎是应当的,何况她又是这公主的贴身下人,“可以查,墨生无异议。”
武沐慈见她服了软,冷笑道,“十六岁入水西书院,后被人识破女子身份,遂逐出书院。”
“是。”许墨生站在那平息着心中的不满,身在这宫中,哪有什么自己可言,不过是任人鱼肉罢了。
武沐慈又踱了几步,将桌上的琴谱合上,继续道,“辋山人,年幼丧父,母亲流落风尘,自小跟辞官的爷爷长大。”说完她挑衅般的看向她。
“是。”许墨生依旧没抬头,闭上了眼睛,公主口中的往事又在她心中激荡了一遍。
武沐慈盯着她,又上前了两步,两人离得很近,许墨生明显感觉到了这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她没有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