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微臣以为西川府早有反心,所以才会应对激烈。但贸然平藩名不正言不顺,还容易联动影响其他藩镇。目前的上策......还是忍。”
用兵最忌师出无名,蔺家没打第一枪,梁焓也不好大动干戈地收拾。但按兵不动是一回事,坐等戮颈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真到了诸藩集体造反的份上,他的下场不会比削藩不成反被操的建文帝好多少。
燕重锦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谏言道:“陛下不必担心。天下大势,据守东南,坐望西北。只要北蜀和塞北的局面可控,其他几个藩镇根本不成气候,蔺家独木难支,也就翻不起水花来。”
上一次,西川府刚露苗头就被梁焓血腥镇压了三月。结果导致所有藩镇寝食难安,纷纷站出来摇旗呐喊,以讨伐暴君的名义合围东都,最终被燕重锦计散纵横、分而破之。
当年的平藩之战,让首次领兵的燕少帅崭露头角,也让梁焓将暴君之名坐了个十成十。所以这一次,他希望能以更缓和稳妥的方式解决。伐谋为上,伐兵为下。比起自己的功名,他更在意梁焓的声誉。
听了对方的谏言,梁焓也想起北蜀州府是母后的娘家,属于皇党在地方上的中坚力量。既然手里有这么一张好牌,何必留着不用?
他问向燕重锦:“那能否利用北蜀钳制西川?”再嫡系也是藩镇,太过壮大对中央皇权都不是好事,在斩灭西川的同时削弱北蜀才叫两全其美。
这货连自己外祖家都坑啊......燕重锦斟酌了片刻,答道:“回陛下,北蜀州府的兵力主要用于防卫关塞,不宜轻易动用。臣以为,西川之乱实则是一场契机,刚好可助陛下练兵。只要您的亲军一击得胜,就能杀鸡儆猴,震慑所有心思活络的州府,令他们再也不敢东顾。”
梁焓皱眉道:“禁军拱卫京畿,调到西川会使东都兵力空虚。”
“西川多峡谷山地,兵力贵精不在多。若由臣带军出征,平定西川,万人足矣。”
梁焓差点笑出来。西川府的府兵有四五万之众,这还是明面上的数字。初次挂帅,客场作战,就敢夸下这样的海口......真以为自己戴个铁面具就是钢铁侠了?
“遣兵用将的事,等西川明确反了再说吧。朕现在准备用推恩令柔化拉拢其他州府。听话的给甜枣,不听的送棍子。你觉得如何?”
你那推恩令分明是颗大毒枣好不好?燕重锦收回了对某人的评价。什么尖刺利甲下温柔的心脏?分明就是颗又黑又硬的奸雄之心啊!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骂骂,嘴上还是要捧的:“陛下英明,推恩令此时正当推出。如果西川府在收授推恩令后能够收敛,也可避免一场兵戈之祸。”
梁焓做了十八年的平头百姓,读过上下五千年的史书,自然明白天下兴亡百姓皆苦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兴兵起战、动荡社稷。
在心中拿定主意,提起笔一低头,眼珠子差点掉了。
书案上正摆着西川府主蔺巍然的折子。洋洋洒洒一大篇,皆是爱国忠君之类的屁话。梁焓本想将推恩令颁布的消息批复过去,权作安抚。
然而,那本摊开的奏折上,一串喜气洋洋的大红乌龟排成了队,连下笔的地儿都没有。梁睿嘻嘻一笑,用沾满朱砂的手啪地一拍,又在封皮上留下一枚血淋淋的爪印。
梁焓嘴角抽搐地叹道:
第36章30.29
太和四年夏,帝诏天下:诸藩适嗣子弟者,无尺寸之地封,有违仁孝之道。朕令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使有列位。
这推恩令就像一条检验淳国贵族智商的红线。阴奉阳违暗中抵触的是聪明人,拍掌叫好给子孙分饽饽的属于无脑。
澹台尚书掰着指头数了数。所有藩侯当中,智商合格的只有两个:一是北蜀州府主人楼立雪,二是西川州府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