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三个保安都把手伸下来拉住了曦儿,我在下面用力将她往上托——
曦儿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完全靠上面的人拉和我在下面往上推——
可就在我和上面的保安齐心协力把曦儿弄到围栏上方时,我脚下突然踩空了——
我的身体在我反应过之前,就急遽往下坠落——
我在身体坠落的瞬间失声惊叫起来——
我头顶上方的人也失声惊叫起来——
在惊叫声中,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由于在半空中有挣扎的动作,所以我摔在地上的姿势很古怪,好像是肩关节先着落,然后是脑袋,然后才是身体其它部分——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肩膀剧痛——
我感觉周围有人叫着嚷着,纷纷朝我奔过来,我头顶上空人头攒动——
有人试图把我的身体摆正,但他们的动作加剧了我肩部的疼痛感——
不一会儿,我的思维才开始延续下去,眼前的一切由恍惚慢慢开始变得清晰——
我看见了林氏姐妹那两张美丽的面孔,她们的面孔在我头顶上空不停地晃动——
意识进一步变得明晰——
我发现夕儿和曦儿都跪在我边上,夕儿低头在啜泣,曦儿在边上哭叫——
“阳阳阳阳”曦儿低头看着我“你怎么啦?啊?你怎么啦?”
“都怪我,都怪我”曦儿伸手抚着我的脸庞“别吓我!别吓我!阳阳你没事吧?你快跟我话呀,你一句话呀!呜呜呜”
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我脸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可是眼珠子不听使唤,仿佛不会转动——
曦儿伏在我身上,不停地摇晃我,哭叫道:“呜呜呜,阳阳阳阳,呜呜呜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她捉起我的手朝她的香腮上用力扇去——
我的潜意识里是在对抗这种动作的,可是我手上没力气,我的手掌被曦儿的气力带动着,用力扇向她的脸,扇了一下又一下——
我没有其它感觉,只是心很痛,扇在曦儿脸上的每一声响亮,都让我的心揪痛一下——
这种从心脏散发出去的疼痛感像放电一样,一下一下向全身散射,就像点击一般,把我彻底弄清醒了——
我的喉咙里咕哝了一下,低头看着伏在我胸前的曦儿道:“嗳!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曦儿蓦地抬头看我,性感的小嘴唇微微张开着——
我看着她,笑了一下道:“看什么看?你以为我的生命力那么脆弱么?”
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出现不能动弹不能讲话浑身无力的症状,是因为我的小脑受到了冲击,出现了短暂的昏迷,至于是浅昏迷,还是深昏迷,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介于浅昏迷与深昏迷之间吧?——
见我眼睛有神了,见我能开口话了,大家都欢呼起来——
林氏姐妹喜极又泣——
俩人都跪在我身边,裂开嘴笑得很开心,同时却又在不停地抹眼泪——
大家搀扶着我上了二楼夕儿的卧室,扶我躺在床上休息——
夕儿让梅朵打电话叫陈医生过来——
陈医生过来之后,帮我测量了血压、脉搏,是生命体征都正常,不会有什么大碍。又问我感觉哪里有不舒服没?
我就左侧肩膀有些疼,陈医生让我活动了一下肩关节后,对我可能是扭伤,筋骨应该没什么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
陈医生临走前,叮嘱我最好卧床休息到头晕消失之后再起来——
曦儿问陈医生不用打针么?
陈医生不必,只是小脑受到了突然震荡之后的一些症状,让我安静休息休息就好。
然后,曦儿跟着陈医生一起离开了夕儿的卧室——
紧接着梅朵也跟着离开了——
卧室里就只剩下我和夕儿俩人了。夕儿安静地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默默地低头注视着我——
我头还有些晕,闭上眼睛会好受些——
我闭着双眼,但我知道夕儿一直在看我——
“夕儿”我动了动嘴唇道“我那会儿跟曦儿的那些话你不会介意吧?”
我这话时候,眼睑轻微张开了一下——
夕儿依然注视着我,轻轻摇头——
她柔声:“阳阳,我不会介意的我能理解你那些话人的记忆有时候就像树,过往虽然已经成为过往,可过往会在树心里留下清晰的年轮,这些年轮会伴随树木的一生一世,人也是这样”
我睁开眼睛,看着夕儿真诚地道:“亲爱的!我得向你坦白——老实,虽然我和你妹的爱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可是、可是她的喜怒哀乐,依然可以牵动我的心有时候我在想这是不是一个怀旧的人所具有的特性?就像刚才,如果我能以自己的纵身一跃来换取曦儿的平安,我是乐意的——”
“那我呢?”夕儿明眸烁烁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道:“你也一样。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愿意替你跳下去,替你承受那份生命不能承受之痛苦!——”
夕儿点头——
我看着她继续道:“我不想对你隐瞒什么,夕儿。你知道的,我心里以后不会再有别人了。我现在只爱你,将来也是!正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不想对你隐瞒我的想法”
“我懂”夕儿抬头看我一眼,轻声。
她的手握住我的手,我把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手上——
“你真好!夕儿——”我看着她道,朝她呡唇笑了笑——
夕儿也朝我呡唇笑笑,勾下脸,抬手拢着秀发,没再话——
我看着她笑笑道:“陪我一起睡吧?亲爱的——”我伸手在我身边的床铺上轻轻一拍——
夕儿低头浅笑,在我边上轻轻躺下来了——
我侧过身体面朝她,她也侧身面朝我,我伸手温柔地揽住她的腰肢——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彼此——
“好香!——”我道。
“哪儿香?——”夕儿。
我道:“你的闺房,你的床,你的枕,还有你——”
夕儿勾下脸,柔声:“我?——”
我点头,看着她坏笑一声道:“恩。你的发,你的腮,你的唇,你的颈,还有你完美无瑕的**”
“乱想!——”夕儿伸手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要听医生的话,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我道:“好。我会在你的香味里睡去”
后来我果真不知不觉地在夕儿的香味里睡着了,等我醒来后,夕儿已经不在床上,但从床铺上的温度判断,她应该离开不久——
我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过了,莫非夕儿下楼去安排晚餐去了?——
我已经不头晕了,起身下床,进卧室自带的洗手间里小了个便,就离开了卧室,朝楼下走去——
走到楼梯平台上,我听见楼下大厅有谢从之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带着怒气,好像正在冲谁发脾气——
我低头向下看去,发现被训斥的人是梅朵!
梅朵正束手立在谢从之面前,勾着脸,一声不吭——
“这点事都办不好!”谢从之训斥她道,伸手指了指楼梯两边的鲜花“这花能要吗?你自己看看!这话新鲜么?——”
梅朵:“以前那个老板做事挺厚道的,可现在换了老板之后就——”
“你脑子不会转么?”谢从之道“既然那老板不厚道,你可以换家花店啊!花店不是多的是么?!”
“我知道了!谢管家。”梅朵小声应着——
“换家守信誉的老板!”谢从之道,语气不容置疑——
梅朵点头应诺:“是!谢管家。”
等谢从之转身走开后,我才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了下去——
“挨批了?”我看着梅朵笑笑道。
梅朵点点头,眼圈红红地:“你还笑话我?——”
“怎么会?”我抬手摸了下鼻子,看着她正色道“可能是因为下午曦儿的事情,谢管家心情不好吧?——”
“算你猜对了啦,”梅朵看着我,压低声音“下午董事长从三亚打电话过来,把谢管家狠狠批了一顿呢!——”
我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
“这是秘密!——”梅朵朝我神秘一笑。
我轻叹一声道:“也是!曦儿竟然要跳楼,林董自然会把责任归咎在谢管家身上了!因为他是大内总管嘛!——”
梅朵掩嘴哧哧哧地笑了起来,边笑边看着我:“大内总管大内总管真形象”
“这下我帮你解气了吧?呵呵——”我看着她道,摸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
梅朵“嗯”了一声,看着我:“顾先生,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要是当时你没在场,要是二小姐真地从围栏上掉下去了,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二小姐也真是,好好的突然就跑到露台上大喊着要跳楼,把我吓得不轻!——”
“你家二小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不隔三差五整点闹剧出来,那就不是她了!”我看着梅朵“呵呵”一笑道。
梅朵朝我呡唇一笑:“也是。顾先生话真有趣!——”
“叫我顾阳就好了。”我喷出一口烟雾,看着她道“要不就顾哥也行。”
梅朵笑看着我:“嗯。顾哥。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我笑看着她道“对了,这些花不是从温室花园里采来的么?——”我伸手指着螺旋梯两边摆放的鲜花——
“不是的,温室花园里没有那么多品种,主要都是些品种不同的玫瑰花,”梅朵看着我“其它品种的花都是鲜花店送来的,每三天准时送一次。因为董事长、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喜欢新鲜的花。”
我“喔”了一声,看着梅朵笑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你。顾哥。”梅朵看着我。
我看着她道:“我认识一家花店的老板!信誉应该不会差!——”
“是么?他们外送么?”梅朵。
我道:“当然了!我会帮你搞定!——”
“谢谢顾哥帮忙!——”梅朵朝我呡唇一笑。
我看着笑笑道:“其实是你在帮我的忙。呵呵——”
话间,我眼前就浮现出张雨绮那双清澈的眼眸,心想那少妇店主不是了么?张雨绮卖出一支花她都能拿到提成,我把这个业务给她做,或许她能挣到一点钱,她家里不是很需要钱么?
上次去那家“蝶恋花”花店时,那老板娘不是告诉我张雨绮的家境特别差,父母都有重病在身,所以她才大老远从老家来到城里的打工。一个月辛辛苦苦挣那么点钱,几乎全部都要寄回老家去!
那老板娘告诉我,张雨绮轮休的时候也不闲着,还跑到街上去卖花!我和曦儿驾车撞到她的那一天,她就是在街边卖百合花!
老板娘告诉我张雨绮特别俭省,做事特别能吃苦,所以她很喜欢她。别人去街上卖出一支花,老板娘只给五毛钱的提成,张雨绮要是卖一支花,她给她一块钱提成!老板娘还托朋友给张雨绮报了花艺插花培训班,希望她能学一技之长,要是顺利结业了,就留小雨在店里做一名插花师!
对于我而言,张雨绮和邢敏一样,都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可怜女孩儿。在每一个大城市里,在每一个公司,在我们身边,都有着这样可怜的女孩子。
跟许多同龄的城里女孩儿相比,她们所承受的压力明显要大了许多,本该无忧无虑自由恋爱的年纪,却被很多本该跟她们无关的事情所牵连,她们内心不停地挣扎,最终却也未能逃脱现实的摆布——
邢敏和张雨绮俩人,很难她们谁更不幸,也很难她们孰对孰错?事情原本就不能简单区分为对与错,人原本就不能简单区分为好与坏——
这就像冰和雪,它们都是水,只是它们是水的不同形态。在不同的温度下,它们会变成不同的存在状态。仅此而已。
如果在邢敏身上,不发生接下来的事件,她的人生至少看起来,不会显得那么悲情——
这个出乎大家预料的事件,跟那个老男人紧密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