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乃翼州首府之郡。
位置处在广平郡之南,间隔数百里,属翼州最中心的腹地。
作为首府郡城,等同整个翼州的经济行政中心,上党城的繁华程度自不必多说,人口众多,乃翼州诸郡之最。
其城池规模也不必多言。
占地面积不单比其他郡城更大,且有着瓮城拱卫。
并非普通意义上在城门前修建一座小城的那种瓮城,而是囊括了整面城墙。
这就相当于,上党城四方拥有足足两道城墙。
如有敌军来袭,历经千难死伤惨重攻下了外城墙,还要面对严阵以待的内城墙。
但相比之下,驻军数量却不多,仅有5万郡兵。
这除了上党易守难攻的双重城墙结构外,主要源于地理位置。
面对北荒蛮族死敌,
镇北城为第一道防线。
中山郡和常山郡是第二道防线。
平阳、广平和乐陵郡,则是第三道防线。
处在第四防线区域的上党城,根本无需太多兵马防卫。
至少,有镇北军镇压,在百余年间,北蛮杀到上党攻伐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破城了。
即便来了小股蛮族骑兵,瞅着高耸的城墙,还是连续两道,也只能干瞪眼,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狼狈逃走。
但比起前段时日,此时的上党城要热闹许多,乃至显得‘拥挤’。
城墙上,兵甲密集耸立。
城内,开辟的数个军营中,营帐更是密密麻麻,近乎一望无际。
而在上党城的东西两侧,数十里之外,还各有两座大营,军帐和兵卒的数量同样仿佛无穷无尽。
不管是城墙,还是这些大营,统一高高竖立着一杆杆‘林’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如此多的兵马,
又是林字军旗,
其身份不言而喻,乃是卫国侯林苍擎统率的百万北伐王师。
并且,在此地已驻扎了多日。
自从数天前到来,便一动不动,寸步不前。
如果韩元山还活着,知晓了这个消息,绝对会哭晕在茅房。
自个儿掰着手指头掐算着日子,判断王师何时赶到解镇北军攻打的燃眉之急。
结果呢?
心心念念的王师,竟然驻扎在这儿?没有丝毫前来救援的打算?
当然,并非林苍擎不愿前去,而是不能。
为镇北军正名的乐陵百姓,所传播的消息,就如同一股股狂风,由北向南疯狂横扫席卷。
很不幸,
王师中招了。
自己内部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救援?
上党郡守府内,
此刻,一声声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
“他镇北军是正义的勤王之师?”
“我北伐王师,倒成了祸国殃民威逼陛下迫害忠良的乱臣奸逆?”
“可恨!”
“镇北侯实属可恨!!”
“此子如此奸诈!如此恶毒!他……他……”
上首座位上,
林苍擎脸庞青紫,几乎咬碎了牙齿,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
和用兵一样,他为人本来一向沉稳。
可短短时间内,接连被镇北侯差点气昏过去两次。
上一次,对方千里遣使,提着10万援军将领的人头,羞辱自己,霍乱军心。
这一次,更为可恶!
眼下,所有的百姓都在传言,镇北侯忠心为国,刚剿灭了百万蛮族联军死敌,救了大乾,得知陛下遭到迫害,便毫不犹豫的率领残部南下诛杀乱臣,营救陷入危难的陛下。
作为讨伐镇北侯的百万王师,首当其冲,不出意外被扣上了乱臣的帽子,在军中四处散播。
哪怕当初林苍擎得知此事,立即果断下令杀了一批传播军卒,却依然没能阻止谣言扩散,反而暗中传的更快。
短短数天,全军尽知。
这直接导致了军心大乱,远比上次更加猛烈,士卒人人不安,惶恐无措,甚至有些竟生出了对北上的抵触情绪。
“主帅,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
“是啊,若持续下去,全军将彻底崩溃!”
“今日末将发现了不少百姓已经聚在城内军营外围,对大营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极少数不怕死的迂腐老人,在营外破口大骂我军迫害陛下,必遭天谴。”
下方两侧,
密集耸立的将领们,满目都是浓重的担忧和焦虑。
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无奈。
“稳?怎么稳?”
“镇北侯这一奸计,实在太……太……”
林苍擎脸红脖子粗憋了好半响,硬是没能再憋出一个字。
因为奸诈无耻阴险恶毒等词汇,对镇北侯太太善良了,远远无法形容其险恶用心。
对方散播谣言,已呈风靡之势,几近被传成了事实,铁板钉钉。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会被认定为是巧舌如簧,完全百口难辩。
“罢了。”
林苍擎深思片刻,无力的摆摆手:
“像前几日一样,全军每天两次……三次……四次……五次训诫!!”
“另外,封闭军营,驱赶前来的百姓。”
“但切记,万万不可随意杀戮,否则我等就真成了祸害百姓的奸臣贼子。”
“本帅已八百里加急上奏陛下,等待即可。”
“此事,也唯有陛下亲自派出钦差出面进行安抚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