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习习,吹动柳叶轻轻颤动。残月还在西边挣扎着不肯坠落,朝阳已从东边刺破云层,迫不及待的要将光芒洒向开封城,天空如丹染一般。
徐氏绸缎庄徐掌柜家的宅院门前大约三十多步的距离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高惟明正坐在一株参天古木的树杈后面俯瞰着徐家宅院里的动静,他已在这里坐了有一会了。有茂密的枝叶遮掩,下面的人察觉不到树上藏着个人,为了更好的藏匿行迹,他还特地一改爱穿白袍的习惯,换了身黑色绸袍。
由于不知徐子真会在什么时辰出门,按说,做这种事通常会选择晌午以后或是下午甚至晚上居多,没人会大清早的跑去逛勾栏的,但鬼樊楼太过神秘也太奇特,还有严老大这么个深富心计的人存在,高惟明不敢掉以轻心,怕一大意就错过了这次机会,在天边才有鱼肚白时,他就赶到了这里钻进了这片树林,选了这棵古树来监视着徐宅的动静,只有尽早把徐子真的行迹衲入到视野中,才放心。
跟踪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本用不着如此谨慎和费心的,选个茶坊或是酒楼坐着是舒服,大早上的这些都没有开门,更何况,徐子真出门的时辰未定,有可能一坐就要等半天甚至一整天,他不能长时间处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很容易惹人注意,暴露行径。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免得功亏一篑,他选择宁可自己辛苦一点,于是早早赶来躲到树上来。
来的路上,他买了些食物,看着天色已大亮,他取出食物,是半只烧鸡和几个炊饼,还有一筒鲜豆汤,一面注意着徐宅,一面一口鸡肉一口炊饼的吃起来。
徐宅此时也是忙碌,徐家人都已起来,仆人们正把做好的饭食端进堂屋里。徐子真起得早,在书房里还看了会。
过了半个多时辰,就见一个男仆套好车,一个年近五旬左右的锦衣老者上了车,从宅子里出来。这或许就是徐氏绸缎铺当家人徐掌柜,这是要去店铺里。
徐掌柜走后,就见一个四旬妇人在院子里使唤几个下人干活,一个丫环在旁伺着。徐子真吃完饭又回了他的书房。
高惟明百无聊赖的看着徐家人的举动,不知什么时候徐子真才会出门。他有些后悔,应该让石胜青找人调下值守日,把他拉来轮换着监视徐子真,他一个人一直盯着确实有些乏味。
丽日渐渐已升至中空,高惟明倚着树桠忍不住就要打起盹来,他用力的睁着眼睛不让它闭上。这快一上午了,徐子真进了书房就没有出来,中间中年女人进去过一次。
寻思,徐子真这会应该不会出去吧,他想着下树活动活动舒展下筋骨去去倦意再上来。就这时,书房的门开了,徐子真走了出来,他去了趟后院,像是跟徐母说了什么,母子俩说了半天话,徐子真才从后院出来,又回了自己的屋子,高惟明也不敢下树,就直直看着。
又过了会,徐子真换了身衣袍出来,这看来是要出门了。果然,就见他从屋里出来到了前院,然后走出了院门,朝左走了。
高惟明飞快下了树,奔出树林,徐子真已走到了路口,他赶忙跟了上去,经过那排店铺时,他特意侧过脸避过了卖炒货的老汉的摊子。
徐子真沿着东大街的路直直朝前走,高惟明隔着有个二十多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他随身还带了把折扇,是准备随时用来遮脸的,这时打开折扇,装作书生模样时不时扇几下,文雅味倒装得个十足。他本就俊秀,收敛下英武气,就是个十足的文弱书生,倒不用刻意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