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郎见英姐儿吃得右嘴角都沾着面渣子,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吃慢点?嘴边糊的都是什么?丑死了!”说着把筷子一放。旁边立刻走过来一个大丫头,脸型有些像块麻将牌,双手呈上了热毛巾,周四郎擦了擦手。又有一个小丫头递上了热茶。那大丫头放了毛巾,就捧着一只金晃晃的水盂过来。周四郎用茶漱了口,以袖遮面,把水吐到水盂里。这才站起身道:“那我去放人了!”
英姐儿也不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可是见周四郎和这两个丫头一套规矩做下来,自然得就跟她捡柴砍柴一样轻松自如,中间半点儿停顿都没有,不由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果然是银子水里泡大的,我这黄泥汤里滚出来的不能比。”有些灰心地抬起手背想要擦嘴,都到嘴边了,才觉得不妥,有些尴尬地慢慢放下手,静静地看着刚才给周四郎递毛巾的大丫头。
那丫头却目不斜视,只是恭敬地半垂着头。
周四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袖中抽出一条天青色手绢来,递给她,转身潇洒风流地走了。
那丫头这才明白过来,忙道:“奶奶的衣裳是哪位姐姐在打理?不知道手绢都放在何处?”总不能拿擦手的毛巾递给奶奶擦嘴吧。
英姐儿微红了脸,香草这才回过神来,凑过来:“奶奶,要不要我去取?还是就用爷的手绢?”她刚才尽看那水盂了,那是真金的吗?要是偷这么一坨回家,一辈子都够了吧?
英姐儿见周四郎这块帕子,天青色的软绢,绣着七颗大大小小的星星,中间一颗绣得极大。星星形状简单,可要绣出星光闪闪的感觉却需要极精湛的绣工,就有些舍不得拿来擦嘴。犹豫了一下,把手绢收了在袖子里。香草会意,忙去取了一块红色的绢帕来,英姐儿擦干净了嘴,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勉强咽下了最后一只包子,却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了。
那大丫头见状,这才上前递了热毛巾。英姐儿依样画葫芦,照着周四郎的样子,擦了擦手;另一个小丫头递上热茶来,英姐儿却忘了这是漱口用的,“咕嘟”一声给吞下去了。那一声大的,英姐儿觉得外院都听见了,红了脸,尴尬地端着那茶杯,不知道该再喝一口漱嘴还是放下……
旁边端着金水盂的大丫头也有些不知所措,这茶当然也不是不能喝……。末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道:“奶奶,请漱口!”英姐儿这才又喝了一口,这会记得吐了出来,却又忘记吐的时候要用袖子挡着了。好在这两个丫头都一副视而不见的镇定模样,英姐儿这才勉强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地道:“都撤了吧!”
过不多久,周四郎就带着见雪和拾柳一起回来了。
本来饱满得跟水蜜桃一般的见雪,一夜之间,就像晒化了表面又混了泥水的雪团似的,眼下一片青黑,嘴唇苍白爆了皮。
而拾柳,本来风摆杨柳,清脆娇嫩,这会儿像根褪了色的干柳枝一般,头发乱,衣裳皱,脸色苍白,双目红肿,右脸连着眼睛边上,青青紫紫一大块。
英姐儿见这两个天仙美人被自己连累成这样,心里内疚不已,忙叫香草给上茶水。
见雪忙哑着嗓音阻拦道:“谢奶奶赏茶,奴婢们从昨日起就滴水未进,还想烦请奶奶吩咐小厨房给煮点儿白粥来,许奴婢们带回屋去领赐。”
拾柳则一见到英姐儿就泪如泉涌:“奶奶,奴婢这脸要是留了疤可怎么办啊?!”
英姐儿对拾柳是加倍地歉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看着周四郎:“四爷,你那里不是有药吗?给拾柳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