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听着钟有田与孟满仓说话的声音,再细听不远处树林中虫豸依旧欢快鸣叫的响动,莫天留一把将沙邦粹两条腿推了开去,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俩人还真……真有点本事!自己在林子里活动,能虫豸不惊也就挺能说得过去了,扛着俩大活人回来,居然也……”
乍然间叫莫天留掀翻在地,沙邦粹一边飞快地从地上跳起了身子,一边同样诧异地咕哝着:“好大的力气……扛着个人还跑得飞快,这在大武
村里也没几个人能办到!”
不等沉浸在诧异中的莫天留与沙邦粹回过神来,栗子群与几个老武工队员已经飞快地朝着钟有田与孟满仓两人迎了过去,利落地从两人肩头卸下了他们扛着的两个土匪。
挥手示意手下的老武工队员将一名土匪远远抬了开去,栗子群与钟有田抬着另一名土匪三两步走到了莫天留等人身边,轻轻将那被捆绑了手脚、堵住了嘴巴的土匪放在地上:“这就把你嘴里东西掏出来,可别胡乱叫喊,要不然……”
惊惶地看着手持两把短刀的孟满仓凑到了自己眼前,被搁在了地上的土匪忙不迭地点着头,任由栗子群将堵在自己嘴里的一把树叶掏了出来。
任由那土匪使劲喘息着,栗子群盯着那土匪身上穿着的衣裳,沉声低喝道:“扛枪吃粮有年头了吧?”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那叫钟有田抓来的土匪惊惶地应道:“这位好汉,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伸手捏了捏那土匪腰间系着的皮带,栗子群毫不客气地低声喝问道:“茶碗寨里一共有多少人、枪?守关卡的有多少人、多少枪?多长时间换岗一次?”
“茶碗寨一共五十来号人,长枪倒是有六十多支,还有五支短枪,两支花机关和一挺轻机枪!守在茶碗寨关卡上的有七八号人,清一色都使长枪,轻机枪也架在隘口上。一晚上换一回岗,月亮升到头顶上之后,一炷香的工夫就能见着换岗的人来!”
“两支花机关在啥地方?”
“茶碗寨里当家的收在他屋里,寻常不叫旁人碰!”
“有手榴弹没有?”
“拢共就二三十个,都在隘口两边的山顶上存着,也都有人把守……”
“今晚上换岗的口令是啥?”
“这位好汉,看着你也是军伍行里出身的好手,你该是知道的。就现如今这世道,出山就能碰见日本人,回乡估摸着也没好日子过,大家伙活一天都是捡来的,谁还过得那么较真?刚占了茶碗寨的时候,倒是还正经照着军伍行里的规矩,设明哨、暗哨、游动哨,可现在……谁还搭理那些个闲事?”
“哪儿这么多废话?!口令是啥?!”
“压根就没口令啊……都是一块儿厮混出来的弟兄,谁见谁还能不认识?再说这大晚上的,能从茶碗寨方向过来的,那也只有自己人哪……”
“那来换岗的人,就不怕你们被人给摸了?”
“我们藏着放哨的地界,左近周遭都插了木刺、竹签,寻常人走过来就得叫扎穿了脚板,哪儿还能摸了我们的哨?可就是真没想到,你这俩兄弟能从树上跳过来……”
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钟有田猛地插口狞声低喝道:“你们上回去祸害大武村里的乡亲,到底去了多少人、枪?”
惊惶地看着钟有田用烂泥抹出来的大花脸,仰面躺在地上的土匪急声叫道:“天地良心哪……真就去了二十来号人、枪,捎带着还亮了一支花机关压阵,再多一个都没有了!”
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了看蹲在不远处、显然是听见了那土匪答话的莫天留,钟有田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子,朝着栗子群低声说道:“队长,我再去问问那边那家伙?”
“抓紧着点儿,眼看月亮就升到头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