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奉天城,驻在省城周边的孙烈臣带着刘润川和冯庸,以帅府代表的身份前来接应。
跟老刘私交不错,但他跟孙烈臣先前因为蔡家和大平庄的事情,闹得几近水火不容……也是大帅多次从中协调。此时见着面,作为奉军老前辈的孙烈臣,对他这位吉林督军倒分外客气,不,已经不仅仅是客气的问题了……
应该是听说了京城的下野命令,这位孙六爷竟没有表现出落井下石墙倒众人的姿态,反而面容诚恳,口气还有些隐隐的担忧:
“到了啊飞澜,一路辛苦了——哎,省城这边都准备好了,帅爷一一都讲了,让咱老哥几个都好生想想办法!”
他的态度和话语让姜诚大感意外,眼光正投向刘润川时,与自己携手的孙烈臣却转向张汉卿夫妇,立时换了副笑容满面连连寒暄,跟刚才面露忧虑的老长官没半点关系。
“六大爷一向深明大义……好与不好的,称职与否他可分得清。”
紧跟在姜诚身后的张廷兰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一行人离开火车站直奔帅府,接风宴什么的自少不了……
很快大帅便从公署大厅赶了回来,见着几个年轻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却始终保持着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
洗漱更衣大帅叫了姜诚和张廷兰去书房问话,前局和战事自少不得汇报,珲春和港口的情况更是得讲得明明白白。
大帅问了很多细节,特别是图们江出海口的事,更是连那两艘船也问到了。
“你是咋的,打算还扣着日本人船不给?”
张大帅此时神情古怪,竟有点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了,“你在前头是干过瘾了,知道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少事情出来?”
“除了日本人找你麻烦,京城,天津,直隶,甚至是广东沪上都在过问——”
姜诚躬身道:“是!就算小子身在珲春前线,耳朵也没闲着……可是爷,您也总得想想,这些个王八犊子,是真因为战事上心?”
“其实说白了,还不是找了个借口,企图打击咱奉军和东北么?”
一直斜身以半瘫倒的姿态在办公桌后,大帅的脸终究变得严肃:“你小子能想到这里,也不算太笨!”
“可你也得想着啊,今天惹出这么个局面,也是你小子接连冒进,招用的太狠给人家理由了啊。”
北洋系之内,别看各地散装相互都没把谁放眼里,可如今这事分明有捅了马蜂窝那味。
就好像大伙公认惹不起洋人,不能跟日本人正对正的干,你姜诚能耐是吧,有种把华夏所有的洋人都撵走啊!
“时局本就不稳,欧战呢,也即将结束——人人求稳之时,你跟日本人抢上了好处,落给洋人口实,才惹出这么一番‘下野风波’来。”
大帅长长地叹了口气,“保你,就是跟京城作对,但是不保你吧……咱的老朋友恐怕就得又像个钉子,直直地扎在咱关外了。”
一直以沉默姿态,站在姜诚身侧的张廷兰却意外地咳嗽两声。
在得到大帅的眼神首肯后,他稍稍挺直了些腰杆,一字一顿道:“帅爷,属下以为,这段芝贵应该不敢来奉天上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