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占山和余波是带着遗憾离开临城的,在刺杀尹永贵的行动中,那家伙虽然腿部中弹,却捡回了一条狗命。
刺杀小组伤亡殆尽,若不是孟占山舍命相救,连余波也会葬身火海。
两人是通过王长庚把守的北门离开的,分手的时候,王长庚泣不成声。
孟占山也很难过,他拍着王长庚的肩膀说:
“长庚,咱俩是老乡,你又是我的老部下,我了解你,你不是个孬种。
当年丢失阵地不全是你的错,起码罪不至死,所以我才拼命救你。
长庚,你曾经是我的兵,也是我的老乡,即使你现在成了这样,我也没把你当成是敌人,怎么样,能不能回头,咱们还一起干。”
王长庚流着泪说:“老营长,我做不到,起码现在做不到,他们太伤我的心了。”
“好吧,人各有志,我不相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乐意听吗?”
“你说吧,老营长,我听着呢。”
“长庚,无论身在何处,也得记住自己是个中国人,就像你说的,决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你做到这一条,甭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是我过命的朋友!”
“老营长,我记住了。”王长庚泪水长流。
……
孟占山和余波各乘一骑,奔行甚速,马儿是王长庚所赠,内行人一看便知,两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孟占山骑在马上,面庞紧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路,一句话也不说。
奔行了一阵,余波开腔了:“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孟占山一脸苦相:“唉,身体不舒服。”
余波勒住马头,放慢了马速:“大哥,你哪里不舒服?”
孟占山也勒住马,手指头在缰绳上绕了几绕,随即指了指心口:“这里,这里不舒服。”
“哎呀!别是心脏出了毛病。”
“心脏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心里难过。”孟占山慢腾腾地说。
余波脸儿倏红,窘道:“大哥,你又说笑。”
“唉,又要分手了,真是难过死了。”
余波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孟占山:“大哥!别这么依依不舍的,叫我心里泛酸。大哥,你我是有缘人,必会再见,你瞧,我一有危难,你不就出现了吗?……”
孟占山牵肠挂肚:“余小姐,我看,你最好不要再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你毕竟是个女子……”
“别替我担心,大哥,我也算老江湖了,这次是我有点心急,下一次我不会了。
倒是你,大哥,你是个性情中人,为朋友不惜赴汤蹈火,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王司令,你都是这样。
可你想过没有,大哥,这样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毕竟是个八路军指挥员,有铁的纪律。
王司令现在是伪军,别人会怀疑你通敌,我是个女子,别人会认为你沉湎于儿女情长……”
“哈哈,余小姐,我老孟别的都可以改,唯独这条改不了,只要是我老孟对得上眼的,水里火里咱从不眨眼!……
当然喽,我也知道自己是八路军指挥员,所以,咱轻易不会意气用事。况且,嘿嘿,能让我老孟对得上眼的,也委实不多。”
“那好,大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比谁都相信你的智慧和眼力。大哥,眼前的别离,不值得难过,你得高兴点,别把气氛给搅了……”
“嗨!就是,我老孟最忌讳在别离的时候悲伤,余小姐,咱们就此别过,不过,余小姐,咱们一定要活着再见!”
余波的声音泛着那样的深情:“好!大哥,好个活着再见!大哥……你一定要多保重……咱们一定要活着再见!”
不待孟占山再说什么,余波已然猛地勒转马头,双腿一磕,坐下马立刻撒蹄狂奔,转眼间就消失在数十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