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儿,小贼!速速把东西还来,否则本姑娘定要将你整治一番,吃了苦头!”
远远的娇喝传出,一骑枣红色骏马踏尘而来。马上一名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青绸短衫,手持九尺长鞭疾速冲来。
随着口中银牙紧咬,手中皮鞭挥舞越加急劲,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少女身下蹬靴玉足也夹的愈发紧了,催促着马儿加速,显然是想要追上所叱名字的主人。
离近了,这才看清,马上少女有着如叶柳眉,眉下杏目清透,脸中耸立着圆润小巧的鼻子,下有樱桃般鲜艳欲滴嘴唇,视之有若涂脂。粉颈之下,完美娇躯在奔马之上被风冽得衣衫紧裹,玲珑曲线尽显。端得是一名俏丽无比的美貌少女。
而她所追逐的,也是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只见他脚下蹬着一双金边短靴,跑起来,竟不逊骏马!
这少年挑尖细眉,落在丹凤眼上,通鼻小口。身形略低七尺,显得有些瘦弱。虽然并非出众之貌,可看上去却让人会有一种如阳光拂身般的感觉,觉得眼前的确是一个不凡少年。
美貌少女终究还是渐渐追上了被称作妙空儿的少年,扬手就是一鞭子打下去。少年急忙向一边躲去,却没想到踩中了地上的小石子,踉跄间,就要摔倒在地。
眼看就要扑倒,只见妙空儿突然伸出双手,一个筋斗翻过去,稳稳的又落在了地上,随后继续跑了开去,躲着少女的鞭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边笑边道“倾城小妞,我都讲了多少次了,我妙手空空妙空儿,这次可不是偷,是借而已。你又何苦要追呢,你不累,也要照顾马儿么,你看看它小小年纪,就要出来奔波,多辛苦!再不让它歇歇,说不定,就英年早逝了!”
“你”唤作倾城的少女闻言更是气恼,也不接着说下去,只管把手中的皮鞭挥的猎猎作响,脚下夹的越来越紧,一路猛追。
面对几次就要抽到面皮的鞭子,妙空儿也顾不上贫嘴了,又闪又跳,边躲边跑,一人一骑就这样连追带赶,渐渐行远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擦黑。二人也从野外追逐到了有人之地,乃是一座小镇,镇口牌匾上书了巫山镇三个苍劲大字。
就在镇口,妙空儿躲过了一鞭后,急忙跳到一边,在下一鞭未发之际赶忙说道。“我说倾城俏妞,都一天了,我们该歇歇啦,你不饿,我可是不行了,先吃饭好不好?我发誓绝对不偷跑!”
倾城闻言,勒住了缰绳,却不是因为妙空儿的话语,而是行到镇里,也不好太过张扬。秀腿一片,轻盈的下了马,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妙空儿,谅你也不敢骗我,待本小姐吃饱,你就老老实实的把东西还给我,或许我还能从轻发落你!哼!”说完也不看一眼妙空儿,径自的牵着缰绳,带着马儿进了镇中,似乎不怕妙空儿趁机跑掉似的。
而这妙空儿也真的就没有利用这大好机会一去不返,反而相当有默契一般,乖乖的跟在后面走着,只不过是趁倾城看不到,猛做鬼脸而已。
难道这二人并不像所见般,是失主追赃的简单关系而已?
确实不是!
其实妙空儿、倾城二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倾城本姓玉,乃是玉竹镇大户玉连山的独生女儿,她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养成了冲动蛮横的脾气,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认识了妙空儿。
那日,玉连山带着七岁的小女儿上街游玩。玉倾城一手拿着刚买的零食,一手拉着父亲的大手,蹦蹦跳跳,正高兴着,突然眼角扫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小男孩跟在了后面,悄悄的把一只手伸进自己老爸的衣袋里,这一看,顿时就是怒气上涌,火爆脾气立刻发作,也不多话,转身一拳就罩在了妙空儿眼上,妙空儿哪肯吃亏,忍着晕眩回手也打了过去,转眼间,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玉连山这才转身发现,不过也只当作孩童打架,没有在意。笑嘻嘻的拉开了两人。又见其中的小男孩不曾见过,一问之下,才知道妙空儿本非这里的人,乃是自小无父无母,流浪到了这里。就心生善意,也不责备,还给了妙空儿不少银两,随后这才走了。
只不过,玉连山好心,小倾城可是记恨住了妙空儿,第二天又偷偷上街,寻到了又在行那妙手空空之事的妙空儿,二人又是一顿狠打。这一下,也彻底惹毛了妙空儿,发了性,就在玉竹镇落了脚,反正也是孤儿一个,没有牵挂。这之后,每当见到玉倾城,就当着她的面偷的越发厉害,还挑衅般瞧着她,似乎在说,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自此,二人几乎每见必打,不过小儿心性,渐渐的也就从真打变成了半真半假的戏耍,甚至后来二人有时还相约到镇上酒家吃饭,只不过,最后仍要以拌嘴、吵闹收场罢了。
转眼间,十年已过。
这一日,玉竹镇上贴了一张告示,上书中原排名第三的大派洗风剑宗,竟然要公开收徒,在十方城设擂斗法,选前三名招入。妙空儿看到,顿时燃起了心中热血。
自小便是孤儿的他深知道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如何,虽然这十年在玉竹镇,邻里乡亲都对他很好,发现他偷东西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一样的照顾他,可是,那种自卑的感觉还是深深埋藏在他的心底。
这张告示,无疑给他点亮了一盏明灯,妙空儿揭下告示,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进入洗风剑宗,出人头地!
不过,决心已下,问题也随之而来,他自小每日就全部在讨生活,即使偶尔手中有几个闲钱,也就找时间吃顿大餐,改善一下而已。这次斗法收徒,他这不但不会任何法术,连拳脚功夫也没有正式练过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成功进入洗风剑宗呢?思前想后,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走玉倾城的爹玉连山三年前从一名中土行脚商人那里收购来的宝物驺吾游靴!
据说这驺吾游靴是由奇术刻魂之术制成,内里封有洪荒异兽驺吾精魂,这驺吾其大若虎,体具五彩,尾长于身,能日行千里。所以这靴子也有神行功效,虽然普通人穿上根本发挥不了太多功效,却也能够比起平时快上个几倍有余。
‘要是在面对敌人时候,突然绕到了他身后,然后给后脑来上一闷棍,嘿嘿’想到这里,妙空儿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不过他也只是想要先借来而已,绝对不想据为己有,等到他日功成名就,必将百倍归还,毕竟玉连山对他算是相当不错。妙空儿终究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欠下别人什么。多年的孤儿生活,让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倔强。
一番计划,终于找到一个无人的机会,秒空儿偷偷摸入了玉连山府中,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就在妙空儿刚刚得手,正要出门之际,不凑巧,正撞上了因为忘记带东西骑马回家来取的玉倾城。玉倾城看见妙空儿手上宝物,抽出随身携带的鞭子就是一记。妙空儿只好拔腿就跑。二人就开始这样一路追一路跑。来到巫山镇时,已经离家十几天了。
这途中玉倾城早就给家里修书一封托人带回。讲说自己因为追宝,所以离家。只不过倾城心里其实并非真的是为拿回驺吾游靴,而是另有打算。所以信中也是语焉不详,仅仅说发现有人偷宝,这才一路追去。
这打算正是因为其父玉连山认为她是女儿家,随着日渐长大,便就不允许她出门太远,玉倾城的性格早就已经憋闷到不行,这下正好借此机会出门见识一番,顺便大玩儿特玩儿。但更重要的是,十年的相处,玉倾城这十七岁少女早已在内心深处喜欢上了他口中的小贼妙空儿,自从告示被揭后,她就知道妙空儿起了离意,这一去,可就不是一两年就能够回来的,更何况,玉竹镇也跟本不是他的家,再相见可说是遥遥无期,相思之苦又怎能忍受?惟有一同上路才可。于是乎才出现先前一幕!
而此刻,巫山镇的上空,柔美的晚霞已经隐去,整座小镇进入了宁静的夜,镇中唯一的客栈里,妙空儿与玉倾城各怀着不同的心思进入了梦乡,甜甜的睡着。并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从而改变他们一生的事情。
‘吱嘎’
妙空儿的房间窗户被轻轻从外推开,一道身影顺着缝隙钻了进来,进到屋中。月光下,仅仅能够看见来人似乎蓄了长须,体型高大。
这人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妙空儿,从背后摸索出一个长约三尺,由黑布包裹的长柱形物事,轻轻的放在妙空儿的床下,随后身形漂移,又从窗那里跳出了房间。
普一落地,就有几个人冲上来围住了他,这蓄须人似乎早就知道一般,双手翻飞,无数掌影逼开了一个空隙,足下发力,起落间已经消失不见,围他的几人见状也随后追踪而去。
一切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一切又在无声无息中消失,巫山镇上依然还是那个平静的夜,没有改变
一缕阳光射进了屋内,照耀着屋中的人。
“呵啊”
妙空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伸了伸懒腰,长呼着。前一天赶路的疲惫,早已经在舒适的睡眠中无影无踪。
妙空儿晃了晃头,赶走了尚存的一丝睡意,这就要下床洗漱,或许是站起得有些猛了,脑中一紧,就摔了下去。这一摔,人是没出问题,却发现了床下那一根还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妙空儿顿时好奇心起,连忙掏了出来,放在床上,解开了包裹黑布,立刻就露出了一脸不屑。
原来,这黑布中仅仅是一根两尺左右的斑驳铁棍,估计当作烧火棍使都要嫌旧,妙空儿啐了一下就要扔回床底,手刚把它拿起来,却是脑筋一转。
想到自己连一件武器也没有,这铁棍虽然难看,却甚是顺手,不妨就拿着这根烂东西尚且一用,等到进了洗风剑宗,有了宝剑宝刀再扔也不迟,想到这里,又拿起黑布重新包裹起来,插在了腰间。
这一日,吃过早饭,二人再次玩儿起了追捕游戏,远去了,却不知到了晚上,留下那斑驳短棒的蓄须人竟又寻了回来,却是再也没有找到所藏物事。
又半月有余,十方城迎来了空前的热闹场面,因为洗风剑宗公开收徒比武大会就要开始了,天下间不少的有志少年来到了这里。要不是有年龄二十下,以及必需无门无派的规矩,很有可能人数要多上十倍都不止,即使这样,城中的客栈依然是全满。
“怎么办?”
二人从来福客栈走出来,妙空儿一脸无奈的看着玉倾城问道。他从小孤苦,找个地方就能睡,反正第二天就要开始比武了,随便将就一下就好,可玉倾城是个女儿家,而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能够忍受呢?
果然,闻言玉倾城先狠狠瞪了妙空儿一眼,随后怒道”你还敢问我?要不是你拿了我家驺吾游靴要来参加这劳什子比武大会,本姑娘怎么可能追来?反正我不管,今天要是没有客栈睡,我就让你好看。”
她越说这气越是不打一处来,跳下马,扬手就提起了妙空儿的耳朵,弄得妙空儿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不断求饶。好半天,两人这才开始再次去寻找住处。
也算是这世间好人居多,终于在寻到第七间客栈的时候,一对兄妹决定合住,让给了二人一间客房,总算有了落脚之处。
只不过,这一男一女,又是青春年少的两个人,在这个晚上却不如想象般绮丽,可怜的妙空儿在冰冷的地板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全身无数地方都酸痛无比。不过此乃闲话,就此不提。
却说这收徒大会终于召开。擂台就设在十方城正中一片广场之上,这广场百米见方,底下早已经围的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而此刻,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一个地方,那里是擂台中央,正站了一名老人。
老人一头白发整齐的疏在脑后,一对长眉垂在两边,与三捋长须配合在一起,端得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此人正是洗风剑宗的代掌门,人称浊风留清的计乾子。一手洗风剑使得出神入化,传说即使是飘过的风经过他的剑,也会留下所有浊物,穿过去的惟有无形无体的清风而已,这才有了这个外号。
说来这计乾子虽然名为代掌门,其实却统领了洗风剑宗一切事务,实在是那最高领袖,代掌门的称呼只不过是因为百年前就闭馆修炼的掌门,入关前并未留下任何传位的口信,这才不便越俎称呼。这次公开收徒,其实也有着苦衷,随着时间推移,习武修法之人是越来越多,可是资质根骨优秀之辈却是越来越少,洗风剑宗很快就会有后继无人的忧虑,不得已,只好想出这个方法,选那少年中天分高者收徒,好不至于让这天下第三的大派就此没落。
不过事实归事实,说可不能就这样说。计乾子大声清了一下喉咙,等到台下安静,就开始了他的说辞。
“各位,我乃洗风剑总的代掌门计乾子,这里先有礼了。”说着上身微躬,轻轻地拜了一下,他这没有自持身份的举动立刻就赢得一片好感,计乾子看到目的达到,微微露笑,继续说道”这次,本着为天下修行少年着想的心思,我们决定不再藏私,将在各位面前作这一次公开的择徒之举,正如所见,凡报名者皆有机会,最后前四名者,将成为洗风剑宗第十一代弟子,当然,资质优秀者,即使不慎落败,也是有可能被我或我的师弟,也就是三位长老看重,从而进入洗风剑宗。”讲到这里,他略停了一下,看着身后擂台边上坐在那里的三个老人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那么,这次比武如前所述,,两两对抗,胜者可以继续参加下一轮的比武,直到选出四名可以留下的优秀人才,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台下已经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吵闹中,一男一女排众而出,跳到台上,正是今天比赛的一号与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