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仿佛听见上帝的叹息。
老麦告诉我,公司写字楼下半里长街已被黎家瑜的fans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已静坐半日,骂梁语晴是死蕾丝,带坏黎家瑜。
我说:“如果她们真心喜欢黎家瑜,就该祝福我们白头偕老一世幸福。”
老麦微微一哂,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带你入行六年,怎会教出你这般天真幼稚的徒弟,说出去砸我招牌。”
她深深叹一口气,道:“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宽容。”
老麦总是对的。
可惜,那时的我仍满心憧憬,幻想这个世界总有谁,能容纳没处去的怪人。
2006年2月,黎家瑜的新专辑《爱人同志》发布会,媒体区有三人公然朝她砸烂鸡蛋。
4月,时代广场万人示威□□,抵制黎家瑜6月上映的新片。
5月,黎家瑜在深圳举办小型歌友会,头顶的布告牌突然砸下来,若不是她及时躲开,恐怕已永远睡去。
自她宣布同志身份,广告代言骤减,通告数量亦缩水。
她满脸疲惫,却笑着对我说:“没关系,等旁人爆艳照,就可解脱了。”
可是第二天,她的电影首映礼,依旧一片嘘声。
我的生活亦打上“异类”的烙印。
工作的化妆间里,小model三两成群,叽叽喳喳,只当我隐形人。
李小姐扑一层粉饼,自觉不够,再扑上厚厚一层,方才满意,也便抽空说上一句:“梁语晴原来是同志,怪不得至今未有boyfriend。哎呀,万幸没缠上我。”
李小姐劫后余生,仍有万千后怕,表情十分夸张,教那厚厚的粉簌簌落下,呛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张小姐嗤笑道:“她有黎家瑜,哪会看上你。”
李小姐悻悻地闭了嘴。
那头王小姐画完眼线,回头道:“她们那种人怎会安稳过日子,不过是人生无趣寻个刺激。”
有人附和道:“玩刺激归玩刺激,别乱搞,传染艾|滋,就算那些同志积阴德了。”
王小姐笑道:“去年年底还组织□□呢,本就是一群精神病人,倒来要挟政府平权!”
众人皆点头。
黎家瑜同梁语晴真是变态凑成双。
我想过,我们可以出走本港演艺圈,去国外避一阵风头。
但望着黎家瑜在记者采访时,那么认真地谈论自己的梦想。她回避所有私人问题,却对自己的想法怀着赤子之心,不厌其烦地阐述。
访谈节目大都对她的私人问题穷追不舍,偶尔问到关于音乐的正经问题,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一刻她发自心底的快乐,仿佛抱着玩具熊呆呆地站在角落里的孩子,好不容易盼来大人的关注。她的脸甚至因喜悦熠熠生辉。
我从来都知道黎家瑜有多热爱她的梦想。
我开始鄙视自己的自私。
我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一切,陪我去到能容纳没处去的怪人的世界。
可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她,为了生命中的一束玫瑰,放弃整片星空。
2006年12月31日,黎家瑜陪我度过我的第25个生日。
她说,明天我们会过得更好,语晴。
那时她已经一个礼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