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汐生平第一次听到清晰的枪械声,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逆流而上。
古代的刀光剑影总是有种距离感,但是现代人谁不知道手枪呢?二者的压迫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季汐刚想侧过头瞄一眼,便听到“嘭——”一声震耳欲聋,米粒般的东西擦着她的发丝呼啸而过,一瞬间便将不远处的灯笼击穿。
“扑簌”一声,长廊暗下些许,空气中迷漫中极其浓郁的火药味。
她耳鸣不止,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嗒、嗒”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双漆黑的质地极好的军靴在她面前站定,迎面扑来沉默而又恐怖的压迫感。
“抬头。”
清脆而又威严的口吻,好似在下军令。季汐抬起头,便看到那宽而广的帽檐下,一张清逸俊美的面容隐匿于月牙般的阴影下。
那是一个约莫24、5岁的青年,薄唇丹凤眼,眼角带着一枚小小的泪痣,五官漂亮乃至有几分阴柔。可包裹着军装的身材却挺拔而又欣长,好似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利剑,往面前一站便让人心生畏惧。
青年端详了她几秒,目光十分犀利。她忍不住别开视线,声音还在发颤:“你不能杀我。”
“哦?”
“我……”她蠕动了下嘴唇:“我是郁老爷新抬进门的……二房。”
面前的男人闻言,轻轻笑了笑,竟弯下腰同她四目相对。季汐下意识屏住呼吸,便看到他眸中滚过淡淡的戏谑,好似她说了句不堪入耳的胡话。
“你就是那个阴罗娘娘,李秀娥?”
这个人很奇怪,他身上有好浓的割裂感——漂亮得像公子哥的脸蛋却穿着严肃挺拔的军装,轻柔的口吻却又敢快准狠地开枪,上一秒杀气腾腾吓得人魂飞魄散,下一秒就能对你笑靥如花,简直令人捉摸不透。
季汐浑身僵直,胡乱点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来如此,竟是二姨娘,我说府内怎会有生面孔。”
青年的声音愈发温柔,他直起身子,将她垂在身侧的手牵起,友好般地握了握。季汐抬起头,看到他勾起唇角,眉眼弯弯。
“还没给您介绍,我是郁唐,字子初,是家中次子。”他笑得人畜无害,柔声道:“方才手枪不小心走火,希望没有吓到二姨娘”
捏住她的大手缓缓用力,微微的刺痛传来,让她好似猎物般无法挣脱。
季汐用力摇头。
“那就好。”
郁唐满意地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
“二姨娘手上有茧,该保养一下。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一盒雪花膏来。”
什么鬼!
这个人阴晴不定,比六月的天气还难琢磨,她可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用了,我等乡野妇人也用不习惯。”
“是么。”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看得她面色尴尬马上就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又莫名笑了笑,起身径直离去。
“嗒嗒”的军靴踩在地上,沉稳而又有力,那抹高挑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走廊尽头。季汐这才大口地舒了口气,扶住旁边的柱子缓了一会儿,好似被掏空了身子。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可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在府内一定要绕着他走!
……